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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无人可及 > 第17章 第二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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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又做梦了。

身强力壮的潘智杰一倒下便睡着了,发出一阵阵忽长忽短,忽高忽低的鼾声,偶尔鼾声停下,咂吧一下嘴,发出两声含糊不清的呓语,突然又来了一下拖拉机般的颤动。江彬彬也不甘示弱,呼噜声虽然细细碎碎,但胜在持久,一直不间断的响着,就像天花板里有一只老鼠,在锲而不舍的翻寻着,不停地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周正躺在上铺,不怀恶意地想着,自己真是睡在了猪圈里,一个大猪加一个小猪,在嘈嘈切切声中,也进入了梦乡。

周正从天空坠下,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和躯体,只能感到一丝丝的冰凉。看向四周,却只能看到密密麻麻往下掉的雨滴,他化成无数雨滴中的一点,随着一场倾盆大雨降生了。

他从几百米的空中掉落,扑向宽广的大地,落在一座山头,一片黑压压的森林,一棵树的叶子上,再翻滚着落在地上,他飞溅开来,四分五裂,但没有关系,他又和其它的兄弟姐妹融合在一起,向前滚动着。

越来越多的雨滴汇聚在一起,他的感知越来越广,就像触手一样向四周延伸,他(们)向前流动,从地势高的地方往下流,从平坦的地方往沟壑流,从山上往山下流。汇聚成一条小溪,唱着欢快的歌,勇往直前。不断有新的兄弟姐妹加入,他们的声势越来越大。他们冲开阻挡在前行路上的石头,将石头一脚踢开,或者从石头的头顶爬过;他们浸蚀两岸的泥土,挟裹着泥土一同前进;遇到峭壁断崖,他们便奔腾飞跃,化作飞流直下的瀑布。

汇涓成河,他的感知就像河水一样触摸着大地深处,他流经的地域,但是他的意识却渐渐变得模糊,淡薄,将和河流,土地的意志融为一体。他内心深处浮起一股抗拒,毅然从河流中跳了出来,流入河流两岸,流向那一片无垠的干涸的田地,灌溉着即将干死的庄稼,被庄稼吸收后,庄稼重新焕发生机,蓬勃生长。

他存在于庄稼扎根的土壤中,也存在于庄稼的体内,成为生命之水,见证了从一种生命到另一种生命的转换,生命的力量。随着庄稼的成长,天气的转变,他被太阳照射,化成一团水汽,在空中飘荡,逐渐上升,慢慢地变成云朵的一团。飘在天空中,有时像雪白的棉花,有时像洁白的羊群,他和同伴嬉戏,随着风到处游荡,偶尔也会注视着下方,静静地思索着。直到那一刻,云群之中闪起一丝光亮,忽明忽暗,他借着风儿,追光而去,一道强光映入眼帘,不,是一道闪电迎面扑来。

周正睁开眼,最近连着两次都是梦到被雷劈,世上渣男千千万,为何只劈我这一半?是为了阻止我这个渣男诞生吗?周正伸手抓住胸前的石头,自从博物馆事情开始,石头没有看到变化,可自己的生活却实实在在被改变了,有的明显有的不明显,但感觉和它都有着关系,周正的直觉一向都很准。

周正看了看继续二重唱的两位室友,闭上眼睛想继续把梦做下去,看看被雷劈了的后续是什么样一个情形?他是又进入梦境了,可惜做梦不是连续剧,这一次,是在一个幽谧的空间里,没有光,只有滴答声。他还是那滴水珠,从看不见的黑暗中往下掉落,忽然撞在一个坚硬的物体上,四分五裂,到处飞溅,然后和感知一起消散在黑暗中。一会又变成了水滴,从空中掉落下来,再次撞碎,周而复始,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要去往哪里,只有破碎时附在飞溅的水珠上的意识隐隐感觉到,前面是一块不知多大的巨石,阻挡住了前进的路,似乎只有击破这块石头才能看到方向。每一颗水滴都似乎有一个念头,坚信只要再大力一点,再高一点就可以击碎这块石头。

奇怪的梦做了一整宿,清晨醒来,周正也不觉得疲惫,昨晚的梦依稀有印象,却没有一点影响,精气神似乎还更好了,就像在大雨天气睡眠,雨滴打在窗沿和玻璃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然而人却睡得更香了。

周正洗漱完毕,找了一个平地做日常的锻炼,吐纳法就锻体术练了好几个来回,直到身体出了一身毛毛汗才停下来,感觉酣畅淋漓,极为舒畅。

期间江彬彬和江雪,张绮丽过来邀周正一起吃早餐,看到周正在做一些像武术又像舞蹈的动作,江彬彬好奇心起,站在周正身边模仿起来,他动作生硬且笨拙,看上去就像个大马猴,一下又像个螳螂,才模仿了一分多钟,就因为动作过大挤着肋骨疼到直不起腰来,喘了一大会气才缓解。反观周正,虽然动作看上去有点怪异,但身体舒展,手腿柔韧,动作如行云流水,整个一套看上去有种独特的韵味。

江彬彬抚摸着右胸,一边咳嗽,“阿正,你这练的啥玩意?差点就把我送走了。”

周正站直身子,收了功,“这个是我爷爷的养生功夫,我打小就有练,没什么的,熟能生巧罢了。”

江彬彬还是心有余悸,“太难了太难了。”

江雪嘻嘻哈哈的和张绮丽嘲笑着江彬彬,“熟能生巧嘛,就像阿彬吃了二十多年白饭,饭有没有夹生,阿彬一嚼就知道。”

江彬彬不理两条虎妞,“阿正你练了这么多年的武术,应该很能打吧?就像这个古墓的龙归田,几条大汉近不了身。”他又拉开架势,摆了个黄飞鸿的经典招牌动作,谁知道刚刚挤压到的肋骨又痛了一下,不由得啊了一声,悻悻地收住手。

周正浅浅地笑了笑,露出右侧脸上的单侧酒窝,“文明社会,谁还打架,打输住院,打赢坐牢。”一些往事却自脑海浮现。

高一下学期,周正在县城念寄宿,他穿着朴素,在食堂吃饭平时也吃得比较节约,那段时间迷上了篮球,学习成绩有所下滑,在班上排名到了中游。班上开家长会,他父母都在申海打工,一次也不曾参加过。班主任见他成绩倒退,还一度误以为他早恋了,几次点名关照。班上有几个差生,自小便在街道上长大,一身社会气息,在学校里经常以欺负低年级和贫困老实学生为乐,加上班上女生对周正都非常友好,便更是看不惯周正,经常在日常生活中排挤他,但是在学校也不敢太过分。

那一次学校组织去看电影,在电影院里,三三两两的女生围着周正坐成一排,这几个差生更是心底不爽,三个人结伴到周正面前挑衅,要周正让出位置,年轻气盛的周正在一众女同学的目光中也不甘示弱,几拳将推推搡搡的三人揍得脸肿头青。其中为头一人竟然被揍哭了,跑回家中将卖肉维生的老爸叫了过来,其父牛高马大,满脸横肉,听说儿子挨打,过来不由分说就是一巴掌扇过来。周正一低头闪开,顺手操起身边的黑柄尖刺雨伞戳了过去,尖刺在屠夫的左眼下方划过,鲜血沿着脸颊流下,屠夫当时就瘫倒在地上。所幸只是皮肉伤,要是再上几公分就把眼睛戳瞎了。

事后,周正的父母从申海赶回来,带着周正上门道歉,各方奔走,最后赔偿了一万元给屠夫,取得谅解。周正被记了一次大过,自此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全力以赴。三位差生也不再到处游荡,痛改前非,高考也考到不差的学校。一身市井气息的屠夫也转了性子,不再是凶神恶煞地待人,见了人都是笑脸相迎。后来在周正的答谢宴会席上,班主任笑言,当初周正一伞救了五个人,可谓是功德伞。

江雪在边上用小拳拳锤着张绮丽,“该死,阿正又笑得像个王子啦,我受不了啦。”

张绮丽抓住江雪的双肩,很夸张的拼命摇江雪,“江雪,你醒醒,醒醒,阿正是你的亲哥哥。”

四个人发出一阵狂笑,整个一天都将会是充满欢笑的一天。

用过早餐后,众人开始了正式发掘的第一天工作。陈金陵和刘贵林两位带领着几位男同胞对墓穴进行加固,为进一步发掘提供安全保障,同时也对整个墓穴的结构作一个全方位的了解。

周正和三位女生在另一侧清理散落的青砖和零碎的石块,甄别,寻找可供参考的信息并将其记录下来。

周正将青砖稍稍清理干净,搬到一处干燥平整的地方堆放,这些都是普通的青砖,没有太多可供参考的价值。江雪将数量记录下来并且拍照存入资料库,可以在挖掘记录和工作总结中作为素材使用。

那一堆碎石都是古墓的墓碑照壁的一部分,能给墓主的身份提供一些非常有用的信息,被埋在地下久了,被挖掘机挖出来时上面还粘着厚厚的泥土。大块一点的也只有50—60公分,周正和李巧宜两人将其中破损的没那么厉害,形状保持比较完整的都挑选出来,扫去泥土整齐摆放在棚子里的编织布上。最完整的是一只抱鼓,抱鼓中间雕刻是一副五子嬉戏图,人物衣着都雕刻非常细致,上方还有一个灯笼,非常逼真。这个应该是照壁下方的部件,上方应该还有类似麒麟的祥瑞,也都不见了。其次是一块方形的石块,镂空雕刻着寿星捧仙桃,天官赐福,还是立体的那种。一个残缺的长条石块上刻着钟灵两字,刻着毓秀两字的那一半却找不着,应该也化成碎石混在一堆了。还有一些石头类似木楼飞檐,刻着将军骑马,楼船的石块,也都破碎不堪了,几百年的时间足以磨灭许多痕迹了。

随着一声吆喝,刘工那边几个人从墓洞里拖出半截墓碑和一节华表来,抬着放到编织布上。华表顶端的麒麟还保持的非常完整,墓碑上的字迹有点模糊,但也能依稀认出,

“皇亲例授正八品 龙归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