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九偷瞄刘公公。
老太监眼神闪烁。
再看对面的曹崇，微笑中透露着危险的信号。
说好的大家一起合家欢团团圆圆包饺子呢？怎么又剑拔弩张了？
刘公公沉吟片刻，“给你看信是绝对不可能，除非你踏在我的尸体上，但是咱家可以保证此信在交到太子手里之前决计不让第二个人看到。”
他把御信交给皇位第一继承人，才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对得起先皇。
“如此最好。”曹崇琢磨琢磨点点头，“我会找人盯着你做到此事。”
他也退让了一步，如果此信能和平解决，最好不过，毕竟不想真正逼死这位无数双眼睛盯着的钦差太监。
他担心的是倘若密信真的写的让黎城王登基继承大宝，刘公公这伙阉党回京后拆了信昭告天下，拥立黎城王为帝。
毕竟曹家跟太子绑的太紧了，若押错了宝，一朝天子一朝臣，曹家的覆灭只在旦夕之间。
倘若刘公公把信交给太子殿下，别说信上写着黎城王登基，就是写着让河间王登基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太子殿下素来宽厚，却不是傻子。
若他真如众人所说性子里只有善良仁慈，为何掌控训练焉支司这个机构？
在皇位面前哪有什么真正的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两方虽然没有完全谈拢，至少达成了一部分共识。
时间紧迫，两方结束商务会餐后立刻乘坐轮渡过河，赶往京城。
只是护送刘公公的队伍由萧大人的人全部换成了天雄军。
名为护送，实则监督。
曹崇还想叫他们先行一步，囚车慢慢押送回京。
刘公公执意不肯，担心路上被人偷偷施压篡改供词。
没日没夜的赶路，终于在两天后的清晨赶到了京城脚下。
前夜发生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意外。
白发妖女诺拉弄破了囚车的护栏跑掉了。
刘公公埋怨申九这几日给她喂饱了肚子，节外生枝。
本来这女子就是囚犯中的最强王者，吃饱了喝足了小小囚车焉能困住她？
所幸这女子是南疆小部落人，势单力薄，再加上山高皇帝远，只要不牵扯朝中各方势力，一时也顾不得跟她计较。
申九十分诚恳的点头认错，面有愧色。
在他们队伍走到京城脚下，太阳初升的时候。
远处密林中一棵参天大树离地数丈高的枝杈上站着一个穿着短裙露腰短衣的奇装异服女子。
正是那越狱而逃的白发诺拉。
她咬牙切齿的死死盯着队伍中的少年申九。
“本宫一生征战沙场，第一次在人手下吃了这等大亏，绝对不会就这样狼狈的回南疆的，你洗干净脖子等着本宫吧！”
诺拉才多大年纪？一生才几年？她的中二之魂疯狂燃烧。
京城九门紧闭，城墙上旌旗无数随风飘扬，城墙上驻守的禁军人头攒动，枪如林甲如镜，却鸦雀无声。
刘公公出示了皇宫内监钦差的印信，仍然等待了许久才获准进城。
城门打开半扇，涌出数十名重甲持盾的刀斧手，腰间还别着手弩和铁锤。
重装羽林军分左右站立，将半人高的大盾杵在身前，一双双犀利的眼睛紧盯着城门口的一行人，当真是最高级别警戒。
羽林军通报允许刘公公一行人和囚车逐个进城。
护送他们的天雄军被拦在了外面，尽管他们不过四五十人，在这帝位更迭的节骨眼上，禁止任何客军进入京城。
天雄军军士们互相对视一眼，面露不满，他们一向跋扈，在各个州城下馆子都不给饭钱，今日遇到拱卫京城更加眼高于顶的羽林军，算是踢到铁板了。
刘大刘二就是羽林军羽林右卫出身。
这几日他俩跟天雄军一路相伴，同吃同住，看上去已经冰释前嫌，但是当初一起护送刘公公的同袍活着回来的就剩下了他们两个。
没有仇恨是假的。
刘二气质沉稳表面看不出来什么。
刘大已经咧大嘴笑起来，用胳膊肘捅刘二低声耳语着什么，貌似还带着草什么妈什么吊什么的词汇。
天雄军中此番带队的统领只得抱拳跟刘公公告别，阴恻恻提醒道，“希望刘大人还记得跟我家曹将军的承诺，别以为我们进不了城就不守约，莫忘了我曹家老太爷还在城里。”
刘公公冷哼一声，“咱家做事对得起圣上和天地良心，何须你多言？”
进了京城北大门后，把守城门的军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闭了城门，将他们和城外的天雄军切断。
城内的羽林军彬彬有礼，却执行坚决的迅速分开了刘公公和人群。
刘公公疑惑中压抑着怒气问身边的军士这是何意？
一名羽林军不卑不亢的回答他，现如今特殊时期，不止客军禁止进城，城中百姓昨日之前出了城的，也得在城外一个村子里集中隔离十日后才能回家。
刘公公是钦差，又是宫里头的内官，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但是他只能独自一人进宫，其他人暂时去城西府右街的羽林军右卫的营房隔离，等许可通知下来了才可以离开。
申九连忙插嘴道，“我也是宫里头当差的，我是内官监的。”
羽林军军士摇摇头，“上头通知只有刘大人一人可以回宫，没有提到任何其他人。”
刘公公听了这番解释不接受也得接受，只得朝申九点头，“别急，配合一下工作，先过去歇歇，咱家会知会你家郭公公一声。”
囚车也由羽林军接手说是送去了大理寺监狱暂时羁押，囚车里的人听了大理寺三个字，一股不祥之感涌起来，顿时响起一片哀鸣声，
羽林军军士一边呵斥着一边把刀鞘伸进去囚车里隔着护栏捅了他们数下才闭上了嘴。
申九，小离和安乐郡主则被一队军士护送去了府右街。
一路上沿街游商走贩全见不到，只有一些大型的药铺，酒楼，商行还开着门。
虽说还在营业，也不见顾客进出。
街头三不五时一队披甲执锐的羽林军巡街走过。
四下里静悄悄只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完全失去了往日熙攘繁华的京城景象。
最可恨的是，走了没几步，临近紫禁城的时候。
安乐郡主忽然跟一个羽林军的领班不知道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头也不回的悄悄走掉了，招呼都没跟申九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