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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原来兜兜转转,有缘分的人终归还是能见到不管是不是孽缘!

回程的路上,徐闻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她趴在车窗上,夏日带着热气的风把她的发丝吹乱,她的心里充满了对人生的无奈。

张乐阳,沈宗宁从京市请来的金牌律师,大老远飞到清淮,就为了把她送进监狱。

好生讽刺。

沈宗宁上了车后跟徐闻说了几句话,但徐闻已全无心思去应付他。

那是五年半的刑期,其中有将近四个月,她被关押在看守所。看守所的滋味什么样,非得亲自去待过的人才知道。她第一次在女警的目光中脱得一丝不挂,检查完了就给了一套统一的看守所服装。

接着,她被安排进了一个屋子。

那是她失去自由的第一天,大通铺的尽头就是一个蹲坑,旁边有水管,十几个女人吃喝拉撒都在这间房子里,没有任何隐私,也不配有任何羞耻心。

这样的日子,她过了将近四个月。

直到二审判决下来,她才被送到监狱正式服刑。

最痛苦的不是肉体上的折磨,不是每天踩不完的缝纫机,而是对孩子和太爷的思念与担忧。她担忧唐嘉找到了孩子们,对孩子们下手。鸾凤镇那样的穷乡僻壤,也不知道一家老小吃什么,会不会被打击报复!

最后,无奈之下她给镇里原来城越城安的老师寄了一封信,那封信写得很隐晦,大意是她在监狱服刑,家中老娘早已去世,还请乡亲们好好照顾她们家快要倒塌的房子,待她回去后才有个落脚的地方。

感谢太爷的嫌弃,把她的户口落在了疯三娘名下,而疯三娘的户口又在隔壁镇。看守所和监狱之前联系的,也不过是疯三娘所在的镇政府及派出所。

而跟着老太爷的户籍走的两个孩子,尽管与她一起生活,可纸面资料上却是另外一个镇。

看上去毫无相干。

也因为如此,沈城越、沈城安得以安稳长大。

城越城安的小学老师对他们家的情况有所了解,一直以来也比较照顾入学年龄最小的龙凤胎,看到这份李婉寄来的信,她当夜就去了沈老太爷家。

已经失去李婉很久消息的一家老小,这才知道了李婉的确切信息。

沈老太爷让两个正在上高二的孩子恭恭敬敬的把老师送走,这才关上门,命令两个孩子跪下,勒令他们:”今后谁问都不许说你们的生身母亲是李婉,你们还得考学,还得走更远的路,不能被她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牵绊住。“

城越第一次顶嘴:“太爷,我妈肯定是被冤枉的。”

话刚出口,太爷的拐杖第一次打到了他的肩头,“混说!什么冤枉!若不是犯了罪,怎么可能入狱!我就说前段时间去镇政府签字拿补贴时,有人议论起她来,想不到还真是犯了事。”

太爷话不多,兜头就是不许再提李婉。

次日,也是周日下午,他们两兄妹搭车往县城里读书,太爷拄着拐杖,挨家挨户说道:“李婉跟人跑了,只怕是犯了事。念在多年乡亲的情分上,以后就不要再提两个孩子的生身母亲了。孩子还得考学读书,出身清白最重要。”

太爷那时快九十六了,老态龙钟的样子让很多人家都不忍拒绝。

后来城越上军校前政审,村长也这么说:两个孩子是孤儿,被太爷收养了。

太爷像风中残烛一样,为两个孩子耗费最后一点心血,护住了两个孩子。其实太爷没有跟孩子说的是,李婉进了监狱,肯定是伤害别人或者得罪了人,无论哪一种,人家定然是跟李婉有怨有仇,若知道李婉有两个孩子,那孩子岂不是很危险?

他想到了太多。

可是能做的有限。

寄出那封信后,她忐忑不安的过了一年。这一年里除了钟子期派人来看过她,再无别人来过。她并慢慢放了心,想着应该是太爷知道她的意思,拢着孩子悄悄的活着。

思念会让人崩溃。

她在监狱里度日如年,而周末组织学习后允许看电视时,她经常看着兰遥遇的广告发呆,监室里狱友来来去去,最后一年进来的女孩才二十一岁,慢慢的跟徐闻走近了不少,她把在外面世界的各种八卦当做闲谈讲了起来。

讲到了她的偶像兰遥遇,以及兰遥遇的经纪人唐嘉,还有——兰遥遇的那个又帅又多金的男朋友沈宗宁。女孩子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她听到心里,像一把把尖刀扎着自己的心脏。

“李婉姐,如果你出去了,你想干什么?”女孩子的刑期刚开始,她很是羡慕最后一年的徐闻。

徐闻摇摇头。

女孩子叹了口气,“如果没有犯事,以我的成绩我是可以进靖海集团的,我能达到他们校招的条件。”说到工作,她眉飞色舞跟徐闻说着靖海集团的福利和待遇。

说着说着,女孩就落寞了。

“等我刑满出去,只怕去靖海洗厕所他们也不会要。”女孩进来了才知道坐过牢对她今后的人生有多么大的影响。

她惨笑一下,跟徐闻说道:“李婉姐,命运真的捉弄人。”

徐闻点点头,是的,命运太捉弄人了。这几年,她陷入了思想的绝境,在死胡同里撞墙许久不得出入,一个恐惧的结论萦绕在她的脑海久久不散,那就是——她的初恋,孩子的父亲,为了他的情人把她送进了监狱。

她彻夜难寐,仇恨集结在心底。

出狱后,她第一件事是回到阔别多年的墨红县,用冷漠现实的嘴脸从徐素生夫妇手上讹走了两万元,在等待身份证的二十多天里,她跟着县城里的人打着零工,身份证下来,她头也不回带着钱去渝市看望足足有五年半没见的城安。

之后,去城越大学门外徘徊了几日终不得见,最后又去看了林小鱼。

想到这些,她肝肠寸断,哪怕过去那么长时间,她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似乎一切从不曾发生过。

沈宗宁数次想拉她的手,都被她甩开。

她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沈宗宁不止是失望,更多的是有些心凉。

徐闻变化多端的情绪,让今天的他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