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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宗宁带着沈城安走进如滇时,已经是凌晨零点半,春夜微凉,沈宗宁从后座上拿过留给徐闻备用的素米色羊毛披肩,在沈城安下车时就给她围上。

“你妈放在车里的。”不知为何,这句话说完,沈宗宁满心欢喜。

沈城安低下头,轻嗅了一下,抬头展颜露齿,“是我妈的味道。”这一瞬间,如滇古朴的木门旁,昏黄的门灯之下,沈城安微微扬起的小脸上洋溢着一层柔光。

一头乌黑长发编成辫子,落在背上。

复古绿薄羊毛背心,里面是杏色衬衫,下着复古淡蓝色牛仔长裙,长及小腿处,如牛奶一样的小腿肌肤上,黑色圆头系带皮鞋里头裹着复古绿袜子。

干净清爽的打扮,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像个森林里跑出来的小仙女。

老滇送着一桌熟客出来时,正好碰到这父女俩。

不等老滇打招呼,熟客里已经有人上前打招呼了,“这不是沈总吗?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吗?”

沈宗宁与之握了握手。

“有些饿了,就来找老滇对付几口。”

无人不关注在沈宗宁身旁的小姑娘,那招呼的人是个娱乐老总,打趣道:“沈总,您也太辛苦了,钱嘛,挣不完的。”

说话间,也不经意的看了几眼沈城安。

沈宗宁懒得跟这些人闲扯,就轻轻揽了揽沈城安的肩头,面上带着礼貌的笑意,“我闺女刚下课回来,没吃晚饭,就先失陪了。”

嚯!

这就是沈宗宁的闺女啊,细细看来,跟沈宗宁确实有几分相像,小姑娘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全然不露怯,但也没有任何亲近之意。

容姜在后头进门,不看众人就嚷嚷道:“老滇,饭菜好了没,我跟安安都饿坏了。”

“好了好了,来来来,里面请。”老滇连忙招呼道。

容姜跟娱乐圈交集不多,懒得多看,越过众人就往里屋去了,安安笑眯眯喊道,“舅舅等我。”

窈窕的身影就追着容姜上前去。

众人感叹,虽然不如她妈妈那么绝色,却真的是清爽不造作。

“沈总好福气。”羡慕这二字,臣妾已经说得厌烦了。

若是旁人,只怕还会谦逊几句,可沈宗宁全然不懂,甚是受用,“我闺女确实很乖,诸位,改日再聚。”

诸君连忙与之道别。

带着或浅或深的醉意,众人虚情假意道了别,又作鸟兽四散,良玉雪上了保姆车,她今日喝得最多,头脑却难得的还有几分清醒,整个人重重靠在椅背上,颓丧得如一具静美的油画,毫无生气。

许久之后,不知为何,她拨了一个电话。

响了好久,对方才接了起来。

“怎么?退圈就不联系昔日姐妹了?”好歹也帮你盘了辉耀的别墅,怎么非得等到第二次拨号过去才接。

对方沉默许久,才低声问道,“如今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有什么好说的。”

良玉雪娇声大笑,一晚上推杯换盏,也没有损了她精致的妆容,嫣红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我见到沈宗宁了,他没事了。”

“有没有事都不重要了,你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挂了。”对方疲惫不堪,提到过往,早已心如死灰。

可惜良玉雪不这么想。

她仿佛看不得任何人退出这光鲜亮丽的泥淖之中,尤其是电话那头的女人。

“我也见到徐闻的女儿了,沈宗宁对她呵护备至。”说到今晚短暂所见,她竟然止不住的羡慕和嫉妒。

为什么,就有女孩在如花一年的年纪,有个权势金钱样样都不缺的父亲护在身旁。

而她,就得靠自己。

对了,还有个更惨的——于是她把电话打过去,死道友不死贫道!

果然,对方直接死一般的沉寂下去,连呼吸声都听不到,良玉雪看着窗外霓虹四碎,凉凉叹息,“但凡你能给沈宗宁生个一儿半女的,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田地。”

“我已经不会再踏入那个肮脏的圈子,沈宗宁与我早已无关,所以——你放过我吧。”

破碎的声音之中,有几分哀求。

良玉雪看了看自己玉指蔻丹,“四月十六日我结婚,要不要回来祝贺我?”

结婚?

兰遥遇躺在被窝里,看着窗外晨光初现,本来平和的心忍不住惊诧起来,“怎么那么突然?跟谁?庄先生吗?”

庄先生,庄秘,良玉雪的老板兼情人。

也是兰遥遇的第二个老板。

良玉雪眼眶里突然蓄满泪,只是电话那端的人看不到,她听到自己用镇定的声音诉说着残酷的现实,“不是。”

啊?

兰遥遇情不自禁坐了起来,“那是谁?庄先生跟你——”至少在她出国前,没有听到两人分道扬镳的消息。

庄先生在圈内也算是闯出一番天地,跟良玉雪二人也有八九年的感情,一直以来这圈子里来来去去,二人分分合合,但因为很多利益掺杂其中,根深蒂固。

若是执意要分,各自都要蜕层皮。

得不偿失!

兰遥遇想着他们也就将就着这么过下去,可谁想到——“那是?”

二人曾经斗得你死我活,可到如今,良玉雪却发现这样的事情,满世界所谓的朋友亲人,却无法开口,只能跟有相同经历的兰遥遇说上几句。

“算了,你也别来了,来也是来看我的笑话,别人又看你的笑话,我们都是笑话,何必呢。”

良玉雪眼神无光,很是颓丧。

兰遥遇在电话那头叹道,“竟然不是庄秘,我们啊……图个什么?”

死死绑在一个男人身上,最后呢?

图什么?

良玉雪忍不住冷笑起来,笑意中掺杂着无法言说的痛楚,“图什么?图名图利,可到最后什么也没图到,还赔上了自己。”

兰遥遇没有追问良玉雪花落谁家,她怔怔的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色。

“你还会回国来吗?”良玉雪难得开口问道。

二人之间多年以来,只怕也就是这个时候平和一些,说着如此家常随和的话语。

“不知道,应该不会回去了。那边……也没什么牵挂。”

是啊,孤家寡人。

良玉雪醉言醉语,“兰遥遇,永远不要相信男人。”

说罢,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