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荣整个人摊在许嘉阳的怀里,看着远处一脸沉重的自己的家人和方琳烟的家人,他整个人的心脏说不出的痛。
特别是看着昏倒在方锦北怀里的人时,他整个人根本看都不敢看,那是方琳烟的妈妈,是方琳烟最喜欢的人,是方琳烟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提起的人啊。
他不敢想象没有了方琳烟,他们该怎么办。
“嘉哥,我该怎么办啊,小烟没了,我该怎么办啊?”
许嘉阳不会安慰人,就连沈清不高兴他也不会安慰,只是默默的陪在她身边。
现在他也只能陪着萧荣,什么都做不了,秦泗看着萧荣的样子,心里也是沉甸甸的,但是他没有办法陪着他,现场还有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你看好他,我去处理剩下的事情。”
许嘉阳点头,示意他安心,秦泗走向沈清那边,方琳烟还躺在夏子华的怀里,方锦北搂着自己的妻子,眼睛看着方琳烟,好像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宋听已经昏过去了。
萧家姑姑也站在一旁,痛心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人说话,应该说大家都沉浸在方琳烟已经去世的悲伤里,忘记了该做些什么了。
只有沈清,他看见她几次三番的想要说话,但是最后都在夏子华的眼神下没有说出来。
秦泗将她拉到一旁,“你想说什么?”
沈清看了看那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她要尽快送去将子弹取出来,但是我看方家和夏家的人好像现在都沉浸在悲痛里,不知道怎么开口。”
是啊,现在要是沈清开口说了这样的话,那么恐怕这些人会恨死她的。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会有分寸的,你不要插手。”
沈清点头,“好。”
有秦泗在,很多事情都会变的简单一些,她自己也会放心,但是刚才的情景她记得,是她让开了,子弹才朝着萧荣的方向去的,方琳烟才有了这么一个无妄之灾。
这件事情她逃脱不了责任,就算没有人怪她,她也逃不过良心的谴责。
方琳烟的葬礼很简单,请了一些亲近的好友来吊唁,其他人就没有了,萧家老爷子也从西宁山上下来了,他很喜欢方琳烟这个孙媳的,没想到命运弄人啊。
“萧荣那小子呢?”
萧之静听自己的父亲提起萧荣,脸上一片愁容,“他将自己关在自己的公寓里,已经好几天不见人影了,今天小烟的葬礼,他也没来。”
“胡闹!”老爷子的拐杖在地上打了一下,“他这般作贱自己是给谁看,方家丫头是我们认可的人,他不来算什么事,给他打电话。”
萧之静想说,电话已经关机了,要不是许嘉阳的妈妈和萧荣是同一栋公寓的,他们也不会知道萧荣的失踪就是把自己关起来。
“爸。”是萧荣的妈妈,芸意,她脸色也不是很好,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方家陪着宋听,看着宋听,就怕她一下想不开做傻事,精神也是高度紧张,没有休息好,
“不要逼他了,由着他去吧。”
萧荣是自己的儿子,虽然是自己对他的管教并不多,但是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孩子了,如果萧荣这次走不出来,那么一辈子都不可能走的出来了,萧家的人都是情种,萧老爷子如此,她的丈夫如此,她的儿子亦如此。
萧老爷子看着儿媳憔悴的样子,知道她也是担心自己的孩子的,罢了,做父母的都没有操这个心,他一个老头管那么多做什么。
沈清是个和许嘉阳一起来的,他们来之前去了萧荣的公寓,但是萧荣没有开门见他们,只是说他想一个人待着。
沈清一直想跟萧荣说一声对不起,但是萧荣已经不见人了,她好几次想说,可是没有任何立场可以说。
“许嘉阳,要是我当时没有让开,是不是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许嘉阳看着她,安慰她,“清清,不要想了,事情自己发生了,你再怎么自责也没有用。”
“可是……”可是她看着宋听的样子,心里就说不出的难过,她从小没有母亲,不知道一个母亲能够为自己女儿做到什么地步。
但是这些天她看到的是宋听整个人苍老了很多,人也消廋了很多,她好像有些羡慕。
许嘉阳揉揉她的头,声音温厚,“好了,我们先过去上香。”
沈清默默的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和许嘉阳去给方琳烟上了香。
“节哀。”沈清对着旁边站着的宋听鞠了一个躬,宋听说了声谢谢,就背过身去了。
可能是沈清和自己女儿年龄相仿,宋听看着沈清就好像看到自己女儿一般,眼泪啪塔啪塔往下掉。
沈清伸出手去想安慰一下这个长辈,但是不擅长和长辈打交道的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锦北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急急的走了过来,“抱歉,她情绪不稳定,还请见谅。”
“理解。”沈清知道的,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最痛的。
许嘉阳揽着沈清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准备离开,方锦北欲言又止的看着沈清,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等他们走远了,方锦北才将自己的妻子揽在怀里安慰,“听听,那不是我们的小烟,我们的小烟已经不在了。”
方锦北最后几个字也是哽咽说出来的,但是他相对于来宋听来说,要冷静一点。
宋听没忍住,一直啜泣,虽然有宾客在,但是主人家丧女,不会有人去置喙什么,方家毕竟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阿北,我想女儿,我想她了。”
“我知道,我们的女儿现在一定在天上保佑她的爸爸妈妈一生平安的。”
傍晚
萧家的人留了下来,他们和方家的婚约还没有一个定数,虽然萧荣已经给方琳烟套上了戒指,但是正式的流程是没有的。
方锦北自然也知道,萧家那样的家族是不可能继续和他们家的婚约的,所以他已经做好准备了,况且现在方家老爷子因为得知方琳烟的死讯中风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方家只有他能做主了。
“听听,昨天阿浪已经将小烟的名字加入了萧家的族谱了,牌位也上了萧家的祠堂,她是我们萧家的人了。”
芸意比谁都清楚萧荣在方琳烟死之前给她套上戒指的意义,萧家的人也不是忘恩负义的,相反他们重情重义,知道萧荣的意思,他们也不会去阻挡。
宋听一时还没听明白芸意的意思,但是方锦北却是听明白了,他皱着眉看向萧之浪。
萧之浪点头,事实确实是这样,一系列的事情都已经完成了。
方锦北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这件事情不行,萧荣的意思我暂且不问,你们萧家就他一个独苗,以后萧家是他当家,你们把小烟的灵牌放在萧家祠堂,将以后的当家主母置于何地。”
这些问题萧家集体讨论过,萧家的百年基业自然是需要继承人的,也是需要当家主母的,但是萧家都是情种,如果萧荣不愿意,谁也逼迫不了,现在技术这么发达,一想要一个孩子并没有多难,继承人的问题其实并不是问题。
“是啊,芸意,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你们是希望小烟最后有个归宿,可是我们也不能因此害了萧荣那个孩子。”宋听是难过,但是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件事情怎么看不妥。
几人有些僵持,方锦北一生光明磊落,自然是不会答应这种没有道理的要求的,萧之浪把事情都安排了,也不会轻易就放弃。
这时门口传来声音,“爸,妈。”他们望去,是萧荣。
萧荣并没有想象中的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相反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高定西装,头发也打理的归归整整,只有他那削廋的下巴,以及愈发分明的下颌线可以看出这几天他自己并不好过。
他径直走进来,在方锦北和宋听的面前跪下,然后拿出了两个红本子。
“爸,妈,这个是我和小烟的结婚证,法律意义上我们是夫妻,是一家人了,所以她的灵牌放在萧家祠堂并没有什么不妥,名字加入萧家族谱也是理所应当,我的婚配一栏写的是丧偶,不管以后会不会有新的人出现,小烟在我这里,在萧家,永远是第一位。”
宋听看着眼前这个真诚的大男孩,说着这些来自肺腑的话,眼泪终于忍不住,她哭了起来,颤颤巍巍的弯下腰将萧荣扶了起来。
“孩子,你是好孩子,小烟泉下有知,会高兴的,会高兴的。”
萧荣知道,这是承认他的身份了,女人都是心软的,更何况是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
方锦北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宋听的样子,他最终也是叹了一口气。
他对着萧之浪说,“谢谢。”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萧之浪明白这是自己妥协了,看着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儿子,眼里满是欣慰,那个调皮捣蛋的儿子终是长大了,有担当了,一开始他还以为萧荣不会同意,没想到他做的事情比他们做的更有意义,结婚证都有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
沈清从方琳烟的葬礼上回来就情绪就一直不高,心里好像有事情一样。
洗漱的时候还滑了一跤,当时许嘉阳在书房,没有听到声响,所以不知道沈清摔倒磕到了脑袋。
等他忙完回房间的时候,沈清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头疼欲裂,像是感受到许嘉阳的气息,她迷迷糊糊的喊了句,“许嘉阳。”
许嘉阳动作已经放的很轻了,没想到还是吵着她了,“抱歉,吵醒你了。”
沈清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她脑袋还有些疼,“没事儿,我没怎么睡着。”
“怎么了,心里有什么事情吗?”
沈清不吭声,许嘉阳上床,将她抱在怀里,“是你说的,我们两个有什么事情都要说出来的,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嗯?”
“我想多去陪陪方琳烟的妈妈,但是又怕他们看到我会想起方琳烟。”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从来都有自己的想法,你不用太过于频繁的去探望,等他们渐渐适应了这个过程,你可以多去走动走动。”
沈清一想,也是这个理,现在走动太频繁,就是去刺激他们,等他们慢慢接受了这个过程,她再去。
“嗯,我知道了。”她靠在这个无比让人安心的怀抱里,只觉得异常满足,感觉头疼都缓解了一些。
她想起来有件事一直没问,“对了,严惊莫那边怎么样了?”
说到严惊莫,许嘉阳心里不免生出点戾气,声音也下沉了一些,“泗哥说的是死刑,一个月后执行。”
沈清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去了,坏人总算得到了惩罚,可是这样的代价太大了,是他们牺牲了一条人命换来的。
“半年来都没有他的消息,他倒是很会躲。”
“是很会伪装。”许嘉阳想起自己得到的消息,严惊莫半年前落海,不知道漂到了哪里,被人救了下来,然后他就一直伪装自己,说自己是在海边玩,被海浪冲走的,一直养在那户人家,骗那个户人家说等自己伤好了,就报答救命恩情。
人家户淳朴,相信了他,看着他也不像坏人,就答应他让他住了下来,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才回来的。
几乎是他一出现,警察就掌握了他的所有动向,所以在城南大学的时候,他们才能那么快就赶到了,但是还是晚了一步。
一开始他和秦泗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就应该让他进监狱的,而不是为了得到更多的毒贩信息对他一忍再忍,才导致了现在他做的这些事情。
“好了,不要想了,你明天不是要去样一医院报道吗,早点休息。”
沈清揉一揉自己还有疼的脑袋,只是磕了一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看着许嘉阳略显疲惫的样子,她就没有说这件事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闭上眼睛安心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