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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她醒来的很快,她仍然冷汗淋漓,甚至分不清现在是现实还是梦里。

梦中惊惶的心绪犹然缠绕心头,她伸出双手,视线在上面停留良久,没有黑色泥浆,没有鲜血。

灯光白的渗人,散发着冷意,让人心头空落落的。窗户半开着,凌晨的风吹着亚麻窗帘,窗帘摇动,仿似后面藏着什么东西似的。

当你无法分清现实和梦境的时候,什么才能成为确定现实的锚点?

现实中的一切,你在梦幻中都可以复制出来,当你小心翼翼确定了这是现实,然而不符合逻辑的诡异却再次迎面击来,让你浑浑噩噩的大脑再次遭到重创。

吸顶灯上的紫色小碎花依然如旧,它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又一个梦?

杨衣迷迷糊糊的思考着,思绪一会儿中断一会儿又连接,半晌没有发生任何诡异的事,她终于确定了这是现实。

她摸起手机,想看一下时间,假如还有一段时间天才能亮,那就玩游戏或看儿小说,以此躲过这漫漫长夜,度过这惊魂未定的时刻。

屏保上的身影让她心情放松了些,这是那张克里斯发过来的照片,背后是一片绿植,他的笑容真是迷人。这是一种不需要深思,不需要回想,当看到的瞬间就能产生愉悦情绪的迷人笑容,直击心灵,通常只有受到上天宠爱、从小就是众人的焦点、天生容貌英俊逼人,并且自身也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有如此自信、开朗、迷人的笑容。

更让她心中愉悦的是克里斯的短信,哦,他发短信过来了,认识他恐怕是超能力被发现以来唯一值得开心的事了。

她终于抓住了一点现实感,将她从孤寂中剥离出来,她简直是迫不及待的打开短信。

“我从新闻上看到你了,你怎么样?还好吗?”发送时间是晚上九点45分,那时候她还在开会,而太平洋对面的阿卡国大约是早晨5点左右。

哦,迷雾小镇,他从新闻上看到了。

这个事实一出现在心头,裂缝、祭坛、尸体、生命源、身体内的声音,种种画面就像万花筒一样纷纷从脑海掠过。

为了摒弃这种纷扰的情绪,她下意识的拨通了电话,动作甚至有些落荒而逃的急迫。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才发现她并没有准备好说什么。

“现在你那边应该是凌晨4点多吧?怎么起这么早?”克里斯拿着手机走到一处安静的地方。这是她第一次给他打电话,他有点惊喜,脸上有着止不住的笑意。

“我有点……”她刚想说自己心情很差,然而却涌上一股强烈的没由来的自尊:你为什么要透露自己的情绪?为了博得他的同情?怜悯?像个小女孩一样展示自己的脆弱,祈求别人的怜爱?就像你小时候被……于是她顿了一下,立刻转口道:“……额……想你……”

等话出口她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然而说出口的话收不回来,她只能无声的自嘲一笑。

既然已经说出口,她索性破罐破摔。她急需一个意外来打破那将要将她吞噬的黑暗和窒息,将她从这种境地释放出来。体内莫名其妙的声音,它预示的那充满未知和不祥的未来,火魔临死前的诅咒,维德展示的末日景象,都让她的神经绷的紧紧的,像一根拉长到极限的皮筋,随时都要断掉。

如果此刻来一段艳遇松弛一下紧绷的神经,也不错。毕竟她对他肖想很久了,如果有这个机会,何不试试呢?

克里斯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无视了正在走来的导演,他挥挥手示意自己正在打电话,走向更加远离人群的地方。他们正在西部戈壁滩上拍一场追杀戏,此时正当午后,酷热的天气和拍摄不顺让所有人都焦躁无比。

“你知道……我是你的……忠实粉丝……跟所有粉丝想要靠近偶像一样,我想要更深入的了解你,靠近你,碰触你……”

对面女孩说话的声音最开始还有点结结巴巴,仿佛在是极力组织语言、边想边说,但到后来愈发流畅。她的尾音渐渐低沉下去,余音中的未尽之语似乎比说出来的更多。

克里斯觉得心脏似乎被羽毛尖轻轻戳了一下似的,痒痒的。他立刻意识到,对方在对他发出更进一步的邀请。这对于一个本身就对她有好感的男人来说,真是个不错的信号。

他对两人关系进展的方向有着模糊的预感,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还是对方主动提出。她给他的感觉是很矜持、沉稳的一个人,有着这个年纪女孩身上少有的沉静。

而且前天,他们的往来短信还保持在普通朋友水准,诸如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相互鼓励等,最多有一点点小小的暧昧,然而这点暧昧也能用“可能我想多了”来稀释掉。今天她就突然这样打了直球,未免有些奇怪。

如果是一个普通女粉丝突然这样对他表白,他不会有什么感觉,甚至还会非常客气的感谢她并保持距离。但现在,他只感到一股难以抑制的欢喜和满足,他浑身似乎涌上一股力量,炎热难耐的戈壁滩也突然变得清凉起来。

这可是人间之神!现实中唯一的“超人”!而且还曾经救过他的命。对方的能力、身份、地位、相貌,以及那天在晚会上对待他与众人迥异的特殊态度,无疑极度满足了一个男人的虚荣心。

而且,他并非对她毫无感觉。

难道他在索要她的联系方式时,潜意识中没有想过要发生什么吗?难道他们在晚会分别时,他故意说自己“下一次会是橘子味的”,没有刻意勾引的意思吗?难道他主动殷勤的发短信,只是单纯的想交个朋友吗?得了吧!你会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一个根本不感兴趣的女孩吗?你会刻意搔首弄姿拍出一张最完美的照片发给一个普通朋友?

就在克里斯心潮起伏的这一瞬间,两人之间产生了一段短短的沉默,只有几秒,但这短短的几秒钟,似乎对面发生了难以预料的变化。

“太突然了是吧?对不起,我也这么觉得。放心,虽然我会飞,但我不会飞过去将一个对我没有意思的男人揍一顿的……如果你很忙,我先挂了……”杨衣忽然转变了语气,快速说道,甚至不等克里斯回应就利索的挂断了电话。

杨衣突然的一番话让克里斯陷入惊讶不安,他甚至怀疑她打这一通电话是在故意戏弄他。

我在干什么?!杨衣瘫在沙发上,头顶散发着冷意的吸顶灯也像在嘲讽她:玩一场无聊的恋爱游戏躲避即将到来的危机吗?你是个傻子吗?蠢货!白痴!傻逼!就算你是个精神分裂的神经病,可你又不是智商低下,你的理性和逻辑哪儿去了?

面对未知的困难,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唯一的办法就是去主动面对它,而不是躲进一场愚蠢的恋爱游戏里,自欺欺人什么都没发生!

软弱!懦弱!为什么选择逃避?我最恨你如此软弱!小时候如此,长大了依旧!你个懦夫!你不是曾经发誓不再软弱吗?!

肯定是刚才的噩梦影响了我,肯定是另一个人格主使我做出这么愚不可及的举动!情绪!抛弃负面情绪!不要再被那些负面情绪主导!这些年已经够了!

去干!去拼!去死!所有的牛鬼蛇神,想来的就来!尽所有努力去去探知真相!去反抗!如果你们要毁灭人类,你就毁灭!不就是和人类一起灭亡!虚无!虚无!所有一切都终归虚无!人类,过去,未来,文明,一切的一切,在宇宙的维度上又算的了什么?连宇宙终究也要消亡!

如果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痛苦?折磨?无尽的地狱?无尽的饥饿感?都让我来见识见识!我或许会被折磨成一个地狱中的饿鬼,一个无法自控的瘾君子,一个丧尽天良的人渣,但是在这之前,你必须抗争!用最后一丝力气抗争!如果真的抗争不过……至少还有最后一条路可走……

杨衣咬牙切齿起来,胸中一股愤怒的激情让她简直无法坐在沙发上,她浑身都像燃烧起来,血液沸腾,不得不在客厅里转圈来缓解。刚才那一瞬间的“用恋爱逃避现实”的想法让她对自己怒火中烧,让她羞愤不已,让她唾弃一分钟前的自己。

什么火魔之神阿萨斯德,咱们来拼一拼!什么天神族,涡螨,还是拉普拉斯,还有各种连说都说不上来的玩意,如果想来就尽管来吧!如果地球在你们的菜单上,尽管来吃!我会尽我最后的责任,哪怕唯一的命运就是死亡,我会张开怀抱来迎接它!

反抗或者死亡,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那个声音!那个宣告了我的命运的声音!不管你是谁,来吧!我不怕你!我怎么可能怕你?是的,你通告了我命运的“必然之路”!你用生命源来引诱我,想让我成为一个瘾君子,想让我变成一个以同类为食的人渣,想让我成为一个和命运赌博的赌鬼,你的险恶用心我全都知悉!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来吧!来吧——

此时此刻的她恨不得眼前立刻出现一个敌人,一个怪物,她会拼尽全力与对方搏斗,用尽自己的力量和愤怒,用手去抓,用脚去踢,用牙齿去撕咬,用全身的骨头去刺痛敌人。

她徒劳的紧攥着双拳,望着虚空的空气,脸色因激动而涨红,仿佛看到了今生的死敌。

忽然,如黑夜中闪过一道闪电,白煞煞的照亮了夜空,一个想法陡然出现在她脑海:谁说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声音是真实的呢?谁能肯定它就是真实的呢?

你以前不是也经常和并不真实存在的另一个人格对话吗?你怎么能肯定这次就是真实的?说不定又是幻听呢?

这个想法顿时让她欣喜若狂,愤怒转为兴奋,她竭力找出这个想法的佐证。

除了我,没有任何人听到那个声音!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看到它存在的痕迹!而自我意识是最不可信的。

甚至就连祭坛上的石椅都可能不存在,毕竟,丹尼尔他们只看到了祭坛,维德能看到生命源,而只有她,只有她能看到那张可恶的椅子。这说不定是幻觉呢?

那个声音说出了火魔之神“阿萨斯德”,这是目前只有维德一伙和她才知道的秘密,她可以肯定这个声音不可能是维德搞的鬼,可能是她自己的意识,肯定是,她可恶的幻听又严重了!

是的,我有一点点——一些轻微的精神上的问题,幻听不是很正常吗?

不,我很正常,我没精神病,我没有精神分裂,我很正常!我是个正常人,我能工作,我的逻辑思维很顺畅!我能独立养活自己!

我只是比较内向,不爱社交,只喜欢自己呆着,只喜欢和自己交流罢了!任何人都会在脑海中和自己对话,任何人都会幻想,我只是幻想的多一些罢了!

真的是这样吗?又一个念头悄悄爬上心头,这难道不是你的自欺欺人吗?这难道不是你为了逃避即将到来的不祥未来,而给自己编造的借口吗?真可悲啊,竟然拿自己一向不愿意承认和面对的病来进行佐证呢!

不!她突然冷静下来,我说过,我会尽自己所有努力,去拼!去干!去反抗!至于那所谓的“必然命运”,如果终究逃脱不过,那么我的反抗也必定是命运的其中一环。

命运,本身就是用来反抗的。

杨衣又重新坐回沙发,盯着灯上的小碎花,陷入沉思。

这时,手机铃响起来。是克里斯。

她这才想起来,刚才不等对方回应突然挂掉电话,毫无疑问是非常不礼貌的。

该怎么和他解释刚才的行为呢?她望着正在响的手机,心绪复杂。

如果他问刚才的事,我该怎么回答?说刚才只是个玩笑?然而这并不好笑,还显得欲盖弥彰。

铃声响了许久,杨衣盯着手机,像盯着个定时炸弹。

终于,铃声停了,手机屏幕暗下去。

她刚松口气,电话铃又一次响起来。

好吧,看来不接是不行了。那就接,看看他说些什么。如果他问刚才是怎么回事,那就告诉他,她就是无聊了,想开个玩笑。

“我希望刚才听到的话不是个玩笑!”克里斯的语气有些急,“虽然的确有些突然,但我很高兴——非常高兴!而且,我现在一点也不忙,有足够的时间好好聊一下,还有,如果你真的现在飞过来揍我一顿,我会更加高兴……我是说,我真的很想立刻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