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无人说话，车厢里面弥漫着淡淡的尴尬，当然这份尴尬只是对江渺而言
“今日我出宫是想着你事情多，晚一点就回来所以没跟你说”
江渺见他挤也要挤在一辆马车就默认这家伙还是愿意跟自己说话的。
抬头又看见他面色紧绷，幽暗漆黑的眼底只让人觉得山雨欲来。
“你要是心情不好不想我说话那我就不说了”
江渺秉承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做人方式，哄不好就干脆不哄，再说她也不可能永远待在皇宫里面不出来吧。
若是以后每出来一次就气成这样那多累，况且等到他大业将成自己也会离开，这里终究不是她的家。
她隐约觉得自己和小皇帝之间的思想可能有些差异，或许应该趁这件事情引导他如何正确对待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和离别。
“那你的意思是你偷偷出宫不跟我说一声，期间还遇到危险最后又去找别的人解决都是为了我好？”
商策盯着她黑眸里情绪涌动。
江渺哽住了，为什么听他这么一说自己就跟……跟个渣女一样。
最后只说了句“你派人跟踪我”
二人一路无言到皇宫，商策只在下车时搀扶了下江渺送她回住处邵言殿转过头就走了，期间再没同她说任何一句话。
回到御书房时王德元和旁边伺候的几个太监宫女明显感觉到皇上心情不好。
虽然皇上平时对着他们也没什么表情，但是不会像现在这样浑身上下散发着低气压。
王德元心思飘了一圈就想到缘由了，能让陛下这么生气肯定是邵言殿那位，两人莫不是吵架了。
捅了捅旁边的小徒弟示意他上去倒茶，王喜年纪小能跟在陛下身边伺候着完全得了师傅的好，后来也改了跟师傅一个姓。
虽然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让自己去，但他也不敢不去，总之不会害他就是了。
偷瞄了一眼陛下冷若冰霜的脸提心吊胆上去“陛下，外面雪大您喝杯茶暖暖身子”
商策正在看奏折的手一停，冷冷地抬起眼。
王喜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慌乱地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你这杂碎好不懂事，没瞧见陛下真在忙吗还敢凑上去”
王德元赶忙上去“陛下，您消消气”说罢又朝着地上的王喜尖声尖气地说“还不快滚，省得在这碍陛下眼”
王喜子瞥了眼皇上的脸色又看了看朝他使眼色的师傅懂了什么磕了几个头嘴里说着谢陛下赶忙退下去了。
“你倒是爱惜这个小徒弟”商策语气不明。
“嘿嘿，什么都逃不过陛下的眼睛，奴才这不是看皇上心情似乎不太好是跟女史……”
王德元见陛下终于开口了才终于放心但是也不敢多说，他待在陛下身边伺候多年学得最好的就是看陛下的心情说话。
“她今日瞒着朕出宫还差点受伤，最后竟然去找沈骁”商策想起暗卫的描述就忍不住牙痒。
“陛下在乎女史，女史又何尝不是关心陛下，她对陛下的好大家奴才都看在眼里，那又岂是别人能够相提并论的，陛下可曾见她对旁人那么好过”
王德元小声提醒“虽然奴才不清楚女史的想法，但陛下不要因小失大”
商策怔住
沈骁跟她年龄相仿既是青梅竹马又手握重兵，商策嘴上不说但其实心里很是忌惮
倒不是怕他手里的兵权，这些他也能做到，他能把太后压在外面形成三足鼎立的局势自然不惧怕这些东西。
只是他总觉得要是让正常人选肯定选沈骁，她一个女子不用跟着自己那么辛苦日日提心吊胆筹谋策划。
时间久了甚至有一丝丝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自卑，虽然沈骁从未对江渺有过逾矩之事，但是这种事情有时一个眼神都能明白对方的想法。
沈骁对老师思想不清白，沈骁对江渺有别的意思，沈骁喜欢她。
这个想法确定后他肝胆欲裂浑身有如火烧急躁不安但也只能把火暂时浇灭，把心肝脾脏肾先粘好当江渺的好学生蛰伏在她身边。
只是日子越久火慢慢变成了熄灭的岩浆表面平静实则哪一天会爆发他都想不到也控制不住。
江渺是他偶然得来的宝藏，他身无长处只觉得宝藏是瞎了眼才找到他。
只能揣揣不安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不敢让她多看到别人，整日生怕哪一天宝藏的眼睛又长好了发现还是别人比较好。
时间久了他草木皆兵，只能寄希望让江渺永永远远不要出宫不要出门。
如果能一直在昭言殿或是睿阳殿的房间甚至床上等他回来那就更好了。
他不敢多想，这个想法就跟冲出牢笼的野兽一样放出去再抓回来就很难了，他日夜跟那些搏斗。
商策捏了捏眉心，眉骨高挺间的少年意气不可言说，唯有一双眼睛漆黑如墨，深如沼潭。
王德元心里叹了口气，陛下对女史的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女史那边……
第二日上朝时商策把施粥一事公之于众，大家纷纷表示皇上英明是盛元之福是百姓之福。
但是问到国库空虚有谁愿意出钱出力承办造福百姓时却是无人做声。
商策扫了眼底下其中低头不语的一群人冷笑出声半晌也不说话。
“陛下，国库空虚流年不利臣等实在有心无力啊”
左侍郎挺着大肚子脚上穿着精致保暖的鹿皮靴子腰间带子上嵌着的是一大块毫无瑕疵帝王绿翡翠遗憾地开口。
“是啊是啊”另外几人也纷纷摇头附和。
“李丞相这几日动工做新宅子，选的是最好位置划出来的地比黄陵还大，更有趣的是听算命的说以后李府可出贵人”
商策也不看人一字一句慢悠悠地开口。
李桧啪地一下伏在地上浑身发抖“陛下老臣不敢，算命之说不可信，臣只是想给不肖子孙们一个好住处啊”
“算命之说不可信那不如让钦天监来算算，朕也很好奇丞相府能出什么样的贵人”
底下一片静默无声，大家把头低得更下生怕成为下一个出头鬼。
李桧抖得更厉害了“陛下，臣……臣愿意把做新宅的钱拿出来为百姓造福，还请陛下相信臣的忠心”说完又磕了三个响头。
“李丞相果然是国之栋梁，爱卿快来起来”商策语气热络但眼神依旧发冷。
“谢陛下，为陛下分忧是臣之幸”
李桧艰难地爬起来用宽大的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出一口气。
他请人算位置确有其事，那位算命的据说很灵是他暗地里花了大价钱请到的，除了家里几个长辈无人知晓。
他也只是想看看为家里的后代和那座宅子算算，根本没想到那处去皇上竟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