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头发长长了很多，最长的发丝已经齐耳，成缕成圈，看上去有点脏。
身上的狱服看上去很大一件，挂在他单薄的肩膀。
他阴冷的鹿眸视线从刘海缝隙间投出，咬牙切齿，甚至浑身都在细微的颤抖。
他说的对。
如果蒋风鸣在雪地里第一次见到他时，就举枪将其杀了，是不是后面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
姜念念也不会因为他而受伤住院。
这就是优柔寡断的结果。
这就是心慈手软的结果。
蒋风鸣攥紧拳头。
“如果能回到那个雪天，我会如你所愿，但是眼下，现实点，你再怎么不甘也无济于事。”
“今天，我来也只是问你一件事。”
“你为什么会对霍祈这么大敌意？”
蒋风鸣没有发现，当他提到这个人的名字时，隔着玻璃，坐在对面的周墨辰胸口起起伏伏。
“你的腿——”
“去死！让他去死！！！！”周墨辰发了疯的往玻璃上扑。
狱警闻声反应迅速的压制住狂躁的周墨辰。
即便他现在已经双腿肌肉萎缩，下半身几乎是无法动弹，但一个人在瞬间爆发的力量是无法预知的。
“冷静！7026，冷静！7026。”狱警嘴里呼唤的是冰冷的数字。
两个狱警死死压制住周墨辰孱弱的双臂。
坐在玻璃这头的蒋风鸣纹丝不动，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少年会发疯。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就被请了出来，蒋风鸣脸色更沉。
“还没到半个小时。”他试图想再和周墨辰沟通，却被狱警劝退：“先生，你也看到了，罪犯的精神不太正常，沟通今天怕是不行了。”
男人败兴而归。
没有得到答案，也没办法和姜念念交差。
回到旅馆后，他洗了澡，思来想去还是要探看一下姜念念。
他从前不懂人情世故，也没有人教过，自从对姜念念有了心思之后，好似无师自通。
蒋风鸣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买一个水果篮就去看望病人，而是亲自去市场买了最新鲜的水果。
都是姜念念爱吃的。
男人沿着街道返回，突然想起刚才路过个花店，又折返，思考姜念念会喜欢什么颜色的花？
他一进店，看到老板正在打包一束粉色的郁金香，花瓣片片饱满，圆鼓鼓的很是可爱，就像少女的脸。
“老板，我想买一束花。”
“好嘞，先生想要哪一种？”老板热络上前，见他两眼茫然，便开始挨个给他介绍：“玫瑰象征着爱情、热烈、温暖、忠诚，一般是送给热恋的爱人。”
“康乃馨代表感谢、欣赏，给长辈送最为合适。”
“向日葵是忠诚、友谊、希望和幸福，可以送给朋友或者女性朋友。”
“百合是代表纯洁、祝福宁静。”
“郁金香是爱慕。”
蒋风鸣的确是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仔细听老板介绍之后，还是懵懂，只听到爱慕两个颇为喜欢。
“就拿这个粉色的郁金香。”人就要靠第一眼。
“好嘞，要多少支？”老板看到这位先生又是一脸茫然，失笑继续介绍：“一般都是9支12支15支这样买。”
“15支吧，用粉色的包装，蝴蝶结系也要粉色。”男人绞尽脑汁的想表达自己的想法，这样尽可能的让人觉得他不是第一次买花。
虽然这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但有人在乎。
老板蜜笑打趣：“送给女朋友昂？肯定是个十分漂亮的姑娘。”
蒋风鸣很想说不是，但眼下这个时候并不想坏了气氛，就沉默不语。
从老板的角度来看，他这也算是一种默认吧。
“现在的小姑娘啊，可难追了，哪像我们那个时候，看对眼了，勾勾手指就私定终身了。”
“不过，我们那个时候没有现在发达。”
老板一个劲的自说自话，光包花的十几分钟里，蒋风鸣木在门口，竟听了一耳朵的话。
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话筒。
“行嘞，来小伙子，花给你，如果你这是要去表白，祝你成功。”
“谢谢。”蒋风鸣付完款，抱着鲜花出了门。
如果可以，把世界的记忆抹点，他就是一个抱着花准备去表白的男人，该多好。
这种事情想想就美滋滋。
唉，也就只能想想而已。
蒋风鸣来到姜念念病房前，礼貌的敲了敲门，开门的却是个烦人精——霍祈。
“！！！”霍祈看到蒋风鸣的脸，就拧眉不悦：“你来干什么？”
“又不是来找你的。”蒋风鸣对霍祈在姜念念病房这件事已经不爽，更别说和这个烦人精说话了。
“来找我媳妇也不行，她需要安静休息，你回吧。”
“霍祈，我已经一忍再忍，请你不要这样称呼念念。”
“念念？”霍祈双手叉腰，扭了扭脖子，失笑：“不好意思，你在叫谁念念？”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霍——祈——”能够三言两语惹怒蒋风鸣的，除了他，还真是没谁了。
“阿祈，谁在门口？”姜念念现在是能够听到一点点声音的，她在窗边坐着画画。
“昂，没事，没人。”霍祈准备关门。
蒋风鸣嘴角一个坏笑，用皮鞋卡住病房门，而后借用膝盖力量，顶开门。
一个身着银色西装的男人，抱着束粉色郁金香，拎着一堆新鲜水果站在病房门口。
他欣然笑道：“我来看你。”
“风鸣哥啊，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姜念念立马起身，把画板挪开，请人坐下，还熟稔的使唤霍祈：“倒杯水，你就先出去一下。”
“啥？什么？我没听错吧。”霍祈开始装聋作哑，凑近又问了姜念念一遍：“你要我出去？”
姜念念笑着，非常认真的看着他，诚恳的点头。
“哈！”某位身高近190的‘丫鬟’自嘲一笑，试图想缓解病房里的迷之尴尬。
姜念念见霍祈半天不给人倒水，就只能自己倒，谁料她刚触碰到杯子，就有双手速度极快的抽走。
蒋风鸣将霍祈那神经病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虽然很想揍他，但姜念念在，还需得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