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商滍之呆愣在原地，低声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心头所有的情绪一瞬间被抚慰平整，什么不舍难分消失的无影无踪。
像是空了一块，平静的说不出话来。
商滍之慢慢的点头，睫羽轻轻颤动，“好。”
他也应该离开了。
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痴心妄想了。
他拨开迷雾逐渐看清了一切，才知道清不清楚其实没什么所谓，终究是没有可能的。
就像他不知道站在远处看着一个人的身影，会慢慢的把心看丢了。
也是，怎么会想到有个人轻浮，风流，却又蕴藏着无尽的安稳和坚韧。
似乎所有的难事都不过是他谈笑间的趣味，轻松又安稳。
商滍之的手掌放在心口，无力的勾勾唇角，他甚至不敢流露出一点一滴的想法，“下山我就离开。”
似乎是在肯定自己的决心。
两个人都没有在多说什么，路宁的地图画的很清楚，顺着地道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季糖糖就看到了光亮。
“出口在前面，我们快点。”露出笑容，季糖糖转头对着商滍之说道，下意识的伸手拽他的手腕。
指尖碰到商滍之的衣袖，微微停顿，又收了回来，脸庞的笑意也淡了许多，“快点走吧，她们应该在山脚等我们。”
“好。”似乎没有看到季糖糖的犹疑，商滍之快步越过了她的身旁。
垂眸看着收回去的手掌，心头密密麻麻的伤感，像是细密的针尖落在了他空出来的思绪上。
商滍之知道，他不会停住脚步，就像是季糖糖不会回头一样。
他们之间所有的碰撞只是因为密不可分的相处，或许分别之后就会烟消云散。
季糖糖不知道商滍之心底的波动，她只知道程温棋还在山脚下担心着她，脚步越走越快，推开挡着洞口的树枝，就是一眼看不到头的树林。
仰头望着澄清湛蓝的天空，季糖糖的笑容越发灿烂，“出来了，陆谨之我们走出来了。”
完完全全回归了属于她自己的自由，没有李明理的牵制，也没有路宁的软禁。
伸开双手拥抱着未来的自由，季糖糖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阳光明媚也挡不住天气的寒冷，一口冷风说着鼻子窜进了脑袋里。
被呛的咳嗽两声，季糖糖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却还是笑意满满的注视着商滍之。
专注又安静。
“快走。”季糖糖拽住商滍之的手腕，大步的向前面跑去，她在树干上看到了程温棋留下的标记。
那是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的标记。
她的程温棋就在前面等着她。
“糖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正在包扎的程温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站起身向着声音来的地方望去。
就看到不远处在树林里大步流星的两个人，齐齐的向她这边走来。
身后的山脉像安静的巨兽，他们从它的血盆大口里逃脱。
“阿温。”季糖糖远远的招着手，她看到程温棋像他们望过来，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紧接着像是一阵风一样飞奔向了不远处的程温棋。
程温棋柔和仁善的笑意被明媚张扬顶替，整个人笼罩了一层暖暖的光辉，就站在那里张开了手。
快步冲进程温棋的怀里，程温棋被撞的向后踉跄一步，却被站稳的季糖糖搂住腰直接拽了回来。
双手抱住程温棋的细腰，季糖糖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松松的转了两圈。
脚尖和裙摆扫过地上的落叶，像是在平静的水潭扔下了石子，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落叶飞舞的落下，只留下了程温棋小心翼翼的惊呼声。
克己复礼的诸位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清清嗓子都不自觉的移开了视线。
抬头看到祁雪阳打趣的神色，程温棋脸颊泛红，伸手拍打着季糖糖的肩膀，“阿棠，快放我下来。”
茫然的眨眨眼睛，听话的把人放下来，季糖糖抱着程温棋的手臂，笑的单纯，“我就是太高兴了，终于自由了。”
程温棋也跟着点头，转向祁珉阳，看到他惊愕的神色，又推开了季糖糖的手臂。
“我们平时……”
“我懂。”祁雪阳抬手，止住了程温棋的话，了然的点点头，“放心，我明白的，小夫妻感情好，很正常。”
“对。”祁珉阳也跟着附和，“我明白。”
季糖糖没有在意这些，看到李三民坐在地上，手臂上包裹着绷带，忍不住蹙紧眉头，“怎么还受伤了？你们遇到山匪了？”
伤口看起来很长，被绷带包裹着，季糖糖也不知道是不是很深。
看那血迹斑斑的绷带，大概伤了整个小手臂的长度。
程温棋重新蹲在李三民身边给包扎伤口，垂眸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还不是为了救我，我没踩稳差点从石壁上摔下来，李大哥为了拉住我才被石壁划伤的。”
要不是被李三民拉住，她大概已经摔成饼子了。
哪里还能再和季糖糖转圈圈。
感受到程温棋的自责，李三民想要起身却被程温棋压住，只能对着季糖糖：“不是因为程大夫，只是我自己没注意到，季公子，你放心我伤的不重。”
“行了。”祁雪阳走到季糖糖的旁边，开口说道：“哪里这么多注意不注意的，石壁陡峭不平受伤也是正常，赶紧包扎然后我们离开这里。”
苏阿公他们也跟着点头。
山脚下距离山寨并不远，早点离开才是正经的。
几个人合计一番，也不打算休息，准备连夜赶路，季糖糖看了一眼商滍之默默的退出人群。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季糖糖双手交叠在一起，焦躁的摩擦着掌心，望着商滍之淡然的眼神，浅浅笑道：“不如到了镇子上在分开？到时候你买匹马，赶路也方便一些。”
“好。”商滍之躲开季糖糖的视线，轻轻点头，“我到镇子上直接和我的下属联系就行，你们要去哪里，我让人送你们。”
程温棋的看了看气氛古怪的两个人，笑道：“不用了，我们准备去云城，距离这里不远，到镇子上买辆马车，两三天应该就到了吧。”
走到程温棋的身边，季糖糖说道：“到时候就彻底分开了，或许不会再见了。”
还没等商滍之说什么，祁雪阳他们已经收拾好东西，开口催促着，“走吧，如果快的话，天晚上或许可以到镇子上。”
天色还没有很晚，冬天的天色虽然短了很多，但是大约是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