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碎发，枫羽抬头去找面前的人。
床榻上的被子散落在地上，空荡荡的内室连影子都没一分。
感受到杀意冲面而来，枫羽后仰闪避，刚好躲过了季糖糖的回旋后踢。
几乎擦面而过的一脚，让枫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她没有听到动静，也没有看到人影，躲过完全是凭借着直觉。
这说明……
枫羽不想承认，但是明晃晃的真相摆在了面前。
季棠的内力远在她之上。
刚刚有内力加持的一踢如同闪电迎面袭来，压制的枫羽只能连连后退，避其锋芒。
季糖糖快步逼近，蓄足了力道打向她的面部，枫羽只能曲臂格挡，身体向右边旋转试图寻找机会。
侧身挡住枫羽的去路，季糖糖的连环组合拳，全部被挡开，她借势用膝盖去顶枫羽的腹部，趁她躲闪一个左高扫，踢中她的侧脸。
脑袋被踢的迷糊一瞬，身体对危机的敏感让她躲过了季糖糖的转身后摆，连续后退几步，后肩撞到柱子，枫羽摇晃着脑袋找回了视线。
活动着下颌，枫羽还没拔出腰间的短刀，季糖糖的右鞭腿踢了她一个踉跄。
抬眼看到季棠的拳头，枫羽伸手抵挡，却没有感受到明显的痛处。
心中暗道不好，转身就想躲闪。
季糖糖俯身撑地，连环不断地后踢落在她的小腹，听到了低声的闷哼，一只手用力托起身体，脚踝用力落在枫羽的脖颈。
肩膀撞到花瓶，枫羽压住被划破的小臂，抬眼去看停在一旁的季棠。
虚虚实实的拳头和腿法，一时间竟然真的让她防不胜防。
抽出短刀，枫羽皱眉活动着手腕，抬头对上了季糖糖冷意刺骨的眼眸。
“有点本事。”抽出小腿的匕首，季糖糖挡在胸前，长眼微眯，刀刃冲向枫羽。
最后一柱香灭掉，门口的小厮对着里面的丫鬟轻轻颔首。
半个时辰了，堂主还没有回来。
“动手。”
声音落下，程温棋被一旁的丫鬟撞到，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打翻了一地的茶具？
还在包扎的绷带落在矮几上，另一个丫鬟连忙拿起来，继续没有完成的包扎。
手臂被冲进来的小厮压在身后，程温棋转头去看床榻上的人，“裴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裴澈靠在软枕上，脸色仍旧是一片惨白，没有血色的唇角勾起了轻柔的弧度。
或许是残忍的弧度，而他现在的虚弱无力融化了所有的戾气。
“看不出来吗？控制你呀。”轻轻的咳嗽两声，裴澈整个人陷在了软枕里，歪头看着被压在地上的程温棋。
“我在救你。”程温棋咬牙切齿，“你在做什么！”
试图挣扎两下，程温棋再次被狠狠的压制住，毫不客气的小厮甚至压疼了她的肩膀。
“别伤了她的手腕。”裴澈出声阻止。
她的手腕还要留着救人呢。
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程温棋，裴澈缓缓的摇头，“怎么会有人这么蠢，连拿着山匪信件的人都敢救。”
又低低的咳嗽几声，裴澈的脸颊染上了几分缺氧的红润，看着程温棋冷笑出声，“程大夫真是菩萨心肠，连作恶多端的山匪都要救上一命呢。”
“你……”程温棋死死的盯着裴澈，却只能远远的看着，“我还真是不应该救你。”
“是吗？”裴澈勾着发丝，露出浅笑，慢慢悠悠的说着：“路宁是山匪，我又能是什么好东西和路宁搭上线呢，程大夫有没有想过呢。”
程温棋陷入了沉默。
她有想过，但还是来了。
甚至今天中午她还在犹豫。
阖上眼眸，程温棋没有在说话，紧紧的抿着唇瓣，偏过头去。
还真是愚蠢至极！
“把人带上，现在就走。”裴澈摆摆手，示意程温棋身后的小厮。
马车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就等着程温棋包扎好，也等着堂主留下的时间到了。
刀锋距离喉咙一寸的位置，枫羽咬牙开口，“程温棋！”
季糖糖堪堪停住脚步，盯着枫羽一双冰冷的眼眸，看到了她眼底浅浅的惶恐。
“阿温？”
“程温棋在我手里。”枫羽从怀里拿出一张药方，送到了季糖糖的面前，微抬下颌，垂眸看着她手里的匕首，“程大夫的字迹，你总认识吧。”
认识，但是不熟悉。
季糖糖狐疑的看着药方，龙飞凤舞的毛笔字让她看的有点头秃。
咱就是说，医生写字能不能不要那么个性。
看到纸张左上角的标记，她才确定这是程温棋的药方。
收回匕首，踢开枫羽的短刀，季糖糖退后两步，“你是那个姓裴的家伙手底下的人？”
“我叫枫羽。”枫羽站直身体，整理着身上的衣褶，抬头对上季糖糖漆黑的眼眸，“枫溪谷的红枫堂堂主，今晚子时，我在一线天的那边等你，我知道的你一定有办法过来。”
从身上拿出一块令牌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头也不抬的越过季糖糖转身离开。
等到枫羽离开房间，季糖糖手里的匕首滑落到了地上，看着桌子上的令牌，无力的阖上眼眸。
她竟然把程温棋一个人扔在了危险之中。
拿起令牌，死死的捏住，手指的关节因为用力泛起了白色，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季糖糖冲着门外大喊，“李三民，赶紧过来。”
李三民早就听到了屋子里的动静，是高手打斗的动静。
原本想要冲进去帮忙，却被李大壮给拦住了。
李大壮告诉他，他进去只会添乱，他就在外面焦急的等着。
连滚带爬的窜进房间里，就看到季糖糖面色凝重的坐在主位，脚下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垂眸看着对方的举动，季糖糖冷冷的开口，“阿温去救的裴公子是什么情况？”
“回季公子的话，昨日有一个小厮拿着路宁路公子的手书前来，上面还有霍家的刻印，今天早上我们就带着药箱去了迎客楼，裴公子似乎是迎客楼的主人……”
李三民恭恭敬敬的交代了自己知道的情况，却看到季糖糖的脸色越发的阴沉。
“路宁！”用力一拍矮几，季糖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半响才开口说道：“你继续准备阿温的生意，我今晚离开一趟，归期不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