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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糖糖带着的人大概不到一千。

既是想着贵精不贵多,又是为了保住更多的人。

“戎英卓带着人分开走。”季糖糖半跪在在马背,说话间箭羽从长弓中射出,狠狠的射断了北狄将领的旗帜。

戎英卓砍杀几个北狄将士,抓住缰绳翻身上马,拽了两个将士扔在了马背上,“走这边!”

商滍之让自己的人上前帮忙,自己打马远离战场,

季糖糖砍断了所有机关的牵引绳,脸颊上留下了被草划破的血痕,手中的长弓不断地拉满,解决远距离的敌人。

“小心!他们放火了!”肖毅冰大声嘶吼着,火光轰然而起。

他们这才发现在绿油油的牧草之下藏着数不清的干草。

星星点点的火光落下,瞬间蔓延开来。

北狄将士快步后撤,手掌大的木桶装着油料被扔了过来,在热气中炸裂开来。

落在身上,火蛇立刻吞噬而来。

接连吞噬了几个将士,火势有了被控制的趋势。

季糖糖脸色苍白,他们已经被围困在包围圈里面了,只要恩和的人不断收缩,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看着不再蔓延的火势,季糖糖心里有了猜测。

恩和想要活捉她。

一声划破长空的低吟,远处的北狄将士齐刷刷的抬手,让手里的鹰隼飞了出去。

侧脸躲过从空中飞掠而已的鹰隼,季糖糖的脸颊被它的利爪伤了一道血色。

“艹”低低的骂了一声,季糖糖咬牙切齿。

早知道就该一刀捅死魏峰。

这明晃晃的陷阱,她就不信魏峰看不出来。

原本季糖糖还抱有几分赌一赌的心态,想着魏峰好歹也是立国功劳的大将,不会错的太离谱。

没想到……

望着蒙蒙亮的天际,季糖糖擦掉脸颊上的血珠。

只怕恩和也来了,那她就让恩和把命留在这里。

季糖糖叫道:“戎英卓,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准备杀出去!”

就还身后一个缺口没有被大火吞噬,她的机会不多了。

季糖糖踏着马背飞跃而起,手中捏着三根箭羽,瞄准了最前面指挥的将领,沉下心神,三箭齐发。

时间太过匆忙,一只箭偏离了既定的方向,另外两根锋利的箭羽毫不留情的贯穿了对方的胸口。

“将军!”一声愤怒的嘶吼,在不远处响起。

季糖糖瞬间找到了声音的来处,落在马背上的那一秒再次飞跃而起,手中是最后的三根箭。

长弓拉满,状如满月,季糖糖屏住呼吸,抬眼就对上了锋利的箭矢,紧紧咬住后牙,手指松开弓弦,对面的箭射进了肩膀。

季糖糖被破空而来的箭矢射中,停滞在半空的身影被击退了两分,直接摔在了地上。

狠狠地落地,季糖糖忍不住一声闷哼,虽然有草地做缓冲,到是五脏六腑还是被重重的摔了一下。

有一种错位的感觉,心脏差点给摔出来。

“老大!”

“将军!”

“季棠!”

商滍之控制住马,一跃而起,抓住地上的季糖糖飞快地往森林深处狂奔。

他的功夫不好是年幼中毒伤了筋脉,但是他出身武将世家,马术相当的拿得出手。

戎英卓带着人紧随其后。

因为恩和和将领前后受伤,北狄的士兵乱了一瞬,所有人趁乱进了树林。

每个人都感觉到呼啸的风像刀子一样,却没有人敢停下脚步,马蹄声在森林里响彻,所有人匍匐在马背上,只想快点,更快一点。

砰——

一道彩色的烟在天上炸开,已经跑到了对面的石镇停下了脚步,心中暗道不好。

看看没有多远的目的地,狠狠咬牙,“杨茂广,你带人回去搬救兵,给我留下一千兵,如果魏峰不调兵你就带人去救老大。”

现在大部分的敌人都在老大那边,只要他们到了既定的位置,一定可以完成任务。

到时候北狄人后院失火,前面的战局才会乱。

绝对不能功败垂成。

杨茂广点头,准备带着人调头回去,石镇不敢耽搁,快步往前面跑去。

跑出去没有几步,石镇转头喊停了杨茂广,“不行!”

“什么?”杨茂广快步跑回来,疑惑的看着石镇。

“让十个人回去搬救兵,你直接带着两千人去救老大。”石镇沉思片刻,冷声道。

当时在营帐里面,老大把他叫了过去,着重说了可能遇到的情况。

“魏峰可能是故意让我们身处险境的?”石镇不可思议的看着季糖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季糖糖淡定的喝着茶水,慢慢的点了点头,“魏峰带兵连连败北,皇帝将来肯定会问责,你让他怎么说?如果我们出事了,他大可以把罪责扣在我的头上,对外说我是夙家人,他拗不过我,顺理成章。”

况且皇帝忌惮夙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理由正好给了他机会。

又怎么不算是立功呢。

只可惜好好的武将不在功法战略上下功夫,把心放在这些蝇营狗苟上。

季糖糖嗤笑一声,“你到时候要随机应变。”

石镇看着远处还没有散去的烟雾,握住了手掌。

现在是不是应该随机应变了。

老大用的信号烟雾是军营里统一给的,长的都一样。

这个距离他们能看到,营地里肯定也可以看到。

如果魏峰准备出兵,现在应该已经出来了。

如果没有这个打算,就算去求援也是白去。

从身上拿出另外一个信号烟雾,石镇咬牙塞进么杨茂广的手里,“如果看到了援兵就留着,没有看到援兵就发上来,一定要记住,你找到老大的时候,援兵应该也到了。”

如果没到,就说明了魏峰的狼子野心。

杨茂名听明白了石镇话里的意思,神色也沉了下来,重重的点头,握紧了手里的东西。

“前面有个山洞,带老大进去!”肖毅冰拦住追兵,指着不远处的方向。

戎英卓从商滍之怀里接过季糖糖,让人带着商滍之往山洞方向撤去。

敌人是冲着他们来的,只有他们在一起,商滍之他们才能安全一些。

几个北狄人从树林中钻了出来,手里拿着长枪狠狠地刺向戎英卓。

季糖糖一刀砍断长枪,手中握着木杆,毫不犹豫的刺进他的腹中。

咬咬牙从空间里拿出止疼药,吃了几颗,药片磨着嗓子生硬的拖延下去,绿色的的味道在喉咙里散开。

一脚踹翻偷袭戎英卓的敌人,季糖糖翻身削掉了对方的半个脑袋。

季糖糖被围在中间,剑影乱舞,却无法杀出重围。

北狄人不要命的一波波往上冲,她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脸颊已经被血污染红了衣前,胸口的不断流血,脸上已经没有了多少的血色。

戎英卓吼道:“肖毅冰,回来!”

人实在是太多了,他根本帮不到老大。

对方眼看戎英卓不行了,瞅准了时机,猛地扑了上去,狠狠地把戎英卓扑倒在地上,戎英卓被摔得几乎昏厥。

原本奄奄一息的将士,突然睁开眼睛,一手快速捡起地上的长刀,在北狄士兵惊恐的眼神中,狠狠地插进了他的脖颈。

与此同时后面的弯刀插进了他的心口。

“啊——”将士发出凄厉地叫声,握住自己心口上的刀刃,反手把匕首插进了对方的喉咙,“带老大走!”

这时候,肖毅冰也跑到了他们身边,抽出匕首朝着不远处的敌人脖人一划,然后把被喷了满身血的戎英卓拽了起来。

季糖糖拖着两个受伤的士兵跑进了山洞,商滍之把晕倒在山洞门口的士兵拖了进来。

原本一千士兵,如今也只有三成人还活着。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伤。

肖毅冰带着轻伤的人站在山洞口,手中的长刀像砍瓜一样,杀着敌人。

没有多大的功夫,源源不断冲上来的北狄人少了许多,戎英卓拖着地上的尸体,堵住了半个洞口。

“你怎么来了?”止疼药发挥了作用,季糖糖抬眼看着眼前给她擦拭脸颊血污的人。

商滍之看着砍断的箭矢,才发现她的伤口已经血肉模糊。

眉头紧锁,商滍之从身上找着药,“我醒过来就听说魏峰派给你的任务了,北狄的探子告诉我恩和在草场埋伏,我就想来通知你。”

没想到晚了一步。

季糖糖垂着头,看着外面的天色,神色低沉了下来,“他是让我来送死的。”

“你是说……魏峰?”商滍之想到了让他出来的人,冷声说道:“魏峰似乎是柳家的人,但是他以前出身夙家军,我不太能确定。”

“现在能确定了。”季糖糖咬牙,“他不会派救兵来的。”

眼下只能靠自己。

按住自己的伤口,季糖糖眼底的神色越来越低沉,失血过多让她的脸色没有一点红润,惨白如纸。

手掌逐渐的握紧,季糖糖看向商滍之,冷声道:“给我把箭拔出来,用匕首把伤口烫上。”

“不行!”商滍之毫不犹豫的拒绝。

北狄的箭上有倒刺,拔出来就是一个血窟窿。

更何况用烫红的匕首封住伤口,那是什么样的痛处。

“我让你做,你就做,难道你让我自己来吗?”季糖糖神色不变,语调平缓却坚韧有力,抬眼看着商滍之,大有自己动手的模样。

从地上捡起一节树枝,季糖糖快快的吐出两口气,把自己的衣衫解开。

他们在山洞的最里面,季糖糖从空间里拿出么两根蜡烛用火柴点上,“快!”

看着眼前被血染红的束胸,商滍之呆愣在了原地。

望着那白皙的锁骨和被箭矢刺穿的里衣,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你……”

是女子。

商滍之呆愣愣的看着,只觉得手里的匕首沉甸甸的。

她怎么可能是一个女子。

思绪似乎混乱成了一团,昏暗的山洞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像是缥缈分梦境。

又像是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耳边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烧火声,商滍之低头才看到季糖糖已经点好了小火堆,接过他手里的匕首扔了进去。

咬住手里的树枝,季糖糖咽了咽口水,冷声道:“拔!”

被硬生生的拉回了思绪,心底似乎是平静又似乎是震感之后的麻木。

抬手握住露在皮肉外面的箭矢,滑腻的血液让商滍之一时间竟然握不住。

箭头在皮肉里翻腾,是止疼药也止不住的痛处,隐约还能听到冰冷的箭头和皮肉摩擦的声音。

鲜血顺着商滍之的手掌滑落,落在她胸口的束胸上,季糖糖闷哼出声,忍不住催促着,“快点!”

找到合适的角度,商滍之咬紧牙关直接拔了出来,滚烫的鲜血喷溅到脸上,一声脆响箭头掉在了地上。

泪水混着汗水从脸颊滑落,季糖糖身上满是细腻的汗珠,鲜血不断地涌出,上半身黑色的衣袍已经被血染的黑了一度。

血珠落在地上,盛开了点点了红梅。

缓了一口气,季糖糖示意商滍之把火堆里的匕首拿出来,又把提前准备好的碎布扔给了他。

“裹着,别烫手。”有气无力的说着,季糖糖费力的撑起自己的身体,“烫!”

“不行,你受不住了。”商滍之摇头,看着她已经没有在血色的脸庞,红了眼眶,“你会死的。”

“不烫,都得死!”季糖糖看着商滍之,冷声道:“你不来就滚,让戎英卓来。”

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瘫倒在地上的将士们,商滍之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水,“忍着点。”

“来。”咬住手里的木棍,季糖糖深吸一口气。

匕首已经烧的滚烫,即使裹着碎布,刀柄仍旧烫手。

看着火红的刀刃,商滍之的手腕忍不住哆嗦,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稳起来。

偏过头,闭上眼睛,季糖糖低喝,“来!”

火红的刀刃贴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是水珠落在铁板上的声音,吵闹又让人揪心。

皮肉被烫熟的焦味混着白烟冒了出来,是让人作呕的味道。

“啊……”季糖糖唇齿间溢出痛苦的嘶吼,神情几乎扭曲的抓住衣角,指尖被地上的沙砾磨出了血。

商滍之扔掉手里的匕首,看着已经不再冒血的伤口,抱住滑落的季糖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