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侠,请留步。”
清晨,墨亦舒走在街上,忽然就被两个少年人拦住去路。
“有事?”墨亦舒皱了皱眉,轻声问了一句。
客栈里,自然也有人注意到了街上的事情。
“喂,那可是墨亦舒啊,怎么有人敢拦他的路?”
“你看那样子,初出江湖的愣头青,怕不是想趁着如今各路英雄齐聚,一战成名。”
“他莫非不知道,墨亦舒手下从不留活口?”
“毛头小子,知道也不会怕的。”
“水缘客栈,又要多两条人命了……”
“是啊……我看这在场豪杰,有能耐与墨亦舒一较高下的,也就是李兄你了。”
“哎?王兄前日里功力突飞猛进,我看只有你才能与墨亦舒过上几招!”
“哈哈哈哈……”
在这两个人互吹之时,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
“不知……可是墨亦舒墨大侠?”
墨亦舒冷眼看着这两个满眼兴奋的少年,并未回话。
不过,这两个少年却是当他默认了,其中一个高壮少年兴冲冲地将手放在腰间剑柄,“墨大侠如此高手,难得一见!在下荡剑山庄少主,剑克阳!今日来此,特为与墨大侠切磋一二!”
墨亦舒面无表情地盯着剑克阳看了片刻,摇摇头吐出三个字,“没兴趣。”说罢,他便要绕过剑克阳继续赶路。
“哎?墨大侠,切磋几招,用不了多久的。”
“有事。”墨亦舒继续横移一步,没有理会剑克阳的死缠烂打。
“这……”剑克阳与身边少年对视一眼,那少年随即扯着嗓子喊道,“大名鼎鼎的墨大侠,莫不是怕了我荡剑山庄?”
此言一出,客栈里看热闹的客人们登时齐齐瞪大了眼睛。他们从未想过,江湖上还有人敢对手持灵剑“惊鸿”的“天下剑”墨亦舒说出这种话来。
在他们眼中,这两个少年已经是两具尸体了。
不过,大出他们所料的是,墨亦舒听到这句话并没有回应,连一停都未停,仿佛没听见一般自顾自走路。
“江湖上只流传墨亦舒出手绝无活口,可却从未流传他用的是什么剑法、功力如何……”
“莫非这‘天下剑’墨亦舒,竟是个武功平平的欺世盗名之辈?”
墨亦舒可能没听见吗?
恐怕这少年站在镇外喊他,他都听得见。
一种被人无视的羞恼顿时涌上剑克阳脑门,客栈内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仿佛都是对他的嘲笑……作为荡剑山庄的少主、年仅十七岁便突破奔雷境的天才,他从未受到过如此的冷淡待遇。
“墨亦舒!我好言好语问你,你却如此羞辱与我,看剑!”剑克阳满脸通红,大喝一声,内息轰然绽放,一道剑光于朦胧的晨雾中陡然亮起,划出一道璀璨的匹练,斩向墨亦舒的后颈。
被怒火冲昏头脑的剑克阳,甚至忘了父亲“临阵对敌,不可背后偷袭”的教诲。
“嚯!”
“这荡剑山庄少主好快的剑!”
偌大一间客栈,数十食客,看清剑克阳怎么出剑的人,不过五五之数。
不过,墨亦舒竟还在闷头走路,对背后那凌厉的剑气置若罔闻。
就在剑光已逼近墨亦舒一步之遥,剑克阳考虑自己是不是要收手、不要伤了墨亦舒性命之时,墨亦舒,动了。
剑克阳的剑,在场只有一半人看得清,但是这数十老江湖,竟无任何一人看清墨亦舒是何时拔剑,他们甚至不知道,墨亦舒是否拔过剑。
没有内力波动、没有夺目的剑光、没有肆意纷飞的剑气……仅仅是一抹寒光乍现,他们只看到墨亦舒的身影似乎闪动了一瞬,一个不明物体划出一道抛物线飞了出去,墨亦舒仍是那般双手负于身后,默默前行的样子。
可是,剑克阳那柄一看就做工精良的精钢长剑,已经落在地上,他的手腕已经空无一物……
这时老江湖们才看到,那飞出去的不明物体,竟是剑克阳的右手……
“嘶……”
“这是什么剑法……”
墨亦舒这一剑可谓技惊四座,剑克阳那一剑所展现的实力至少在飞花境巅峰之上,而且其剑气的凝练程度、出剑的速度……在这充满野路子的江湖中,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奇技。
可是墨亦舒这一剑,在观战者心中就只有两个字。
诡异。
不知道他是何时拔剑、怎样出剑、何时收剑……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修为,是他的功力已经达到了剑气没有一丝逸散的程度,还是那一剑根本没有动用内功……
看着负手前行的墨亦舒,一种情绪在看客们心中齐齐升起。
恐惧。
……
“这只不过就是一场闹剧,三天后,你我看情况登场。”路景珩飞快地吃着碗里的东西,顺便囫囵不清地说着话。
“真不知道伯母为什么不揍你……谁家好公子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的。”秦安歌在他对面慢条斯理地吃早饭。
“切……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顾及那么多干什么,累挺……”
其实路景珩的吃相也没有多不雅,只是很快。他每一口吃的东西都不多,但是一刻都不会停。
秦安歌翻了个白眼,探头探脑地往外瞧着,“外面好像要打起来了诶……”
“我听见了。”路景珩背对着窗户,一动没动,“你现在也快到奔雷境了,淡定一点,恕我直言,从战场上下来,这种打斗跟过家家……”
路景珩这句“没什么两样”没来得及出口,便猛然听到有一物撞破窗纸飞了进来。
“莫非路上吵架只是幌子,实则是北墓派又追到安国来了?”
心念急动,路景珩手上也没停,肩膀一晃,右手便闪电般探了出去,将那不速之物精准夹在筷子中间。
“呃……”缓缓收回右手,看着筷子中夹的那物事,路景珩修长的眉毛不自觉地抖动了两下。
而对面的秦安歌更是猛地干呕了一下,放下碗筷面色不善地就要起身。
“这……是只手吧……”
剑克阳的断手,被路景珩夹在筷中,还在淅淅沥沥地流着血。
……
“留步。”
看客们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句平平淡淡的话音又在街道上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是昨日那一男一女从二楼窗户飘然落下,那少年手中还夹着一只断手。
“有事?”墨亦舒还是那般语气,看着这第二波拦住自己去路的二人。
“好家伙。”路景珩险些笑出来,气的,“你打架,断手差点砸进我饭碗里,你还跟没事人一样问我?”
“怎么又是一对年轻人找墨亦舒的麻烦……”
“这些初入江湖的小年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剑克阳的惨叫声还在耳边回荡,看客们不由得为这一男一女默哀起来。
墨亦舒看了看路景珩筷子中间的断手,沉默片刻回道:“你要如何?”
“道歉,赔钱。”路景珩一甩手将那断手掷向捧着手腕嚎叫的剑克阳,“地板脏了,我们要换房。”
墨亦舒此时,正站在路景珩与剑克阳中间。路景珩这一扔,断手刚好从他耳边飞过。他登时眉头大皱,身形一闪躲开了纷飞的血珠,带着怒意看向路景珩。
没有多余的话语,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墨亦舒的身影已经原地消失。
砰!嗡——
一道内力波猛然从街道上呈环状扩散而出,带着一股劲风将这五六丈的街道吹了个干净不说,连客栈内也是一阵人仰马翻和盆碗落地的动静。
众人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定睛看去,顿时一个个惊掉了下巴。
那黑衣少年竟以右掌与墨亦舒对掌而立,二人身上都腾起了肉眼可见的内力波动。
“道歉,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