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克理万万没想到，晋离所说的“自己不是什么善人”竟然是真的。
林修凡身材高大挺拔，长得也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点都不像个嗜杀之人，而晋离更是满身的书卷气，面相也是文文弱弱，可是……
“杀”的命令正是那白发少年下的，而“杀”的行动则是这红衣青年执行的。
他们的大当家成刚，已经是他们长这么大见过最厉害的大高手了，而且成刚一身蛮力加上奔雷境的修为，其战力在这俗世之中也的确是不可小觑，随意拣出一个江湖人，还真干不过他。
但是林修凡是何许人也？万年前他的实力就已经非常可观了，万年后苏醒，更是趁着这机会一鼓作气突破了破虚境。再加上他无比精妙的功夫，别说是一个成刚，就是十个、一百个，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到现在，程克理眼睁睁地看着那在他心里所向无敌的成大当家，被林修凡一个照面便毁去了吃饭的家伙，随后一拳就打爆了头颅。
不出盏茶工夫，这满寨二百二十多人便全部被林修凡毙于拳下，只剩了特意留下的程克理与郑九。
“这……这……”
程克理面如死灰、呆呆地看着眼前一地的尸体，刺鼻的血腥味也不断地冲击着他的鼻腔，而流了一地的红白相间的液体也让他脆弱的心灵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怎么，程二当家没见过这种场面？”晋离低头清理着溅到白发上的血迹，可是那血液没用多久便凝在他的发丝上，根本揉不下去。
程克理对晋离的话置若罔闻，依然是痴痴傻傻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晋离也不在意，惬意地坐在原地，直到几分钟之后，林修凡洗干净了手，回到他身边坐下。
“我说……”林修凡坐下便道，“我们是不是残忍了些？”
晋离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不忍心？”
“也没有……”林修凡回道，“只是有些……感觉有些奇怪。毕竟面对这些人，我也没有丝毫战斗的快感。”
“啊……如果是我去动手的话，倒是挺有挑战性的。”晋离难得开了个玩笑，“他们既然冲我们亮过兵刃，那我们下杀手也是可以理解的事吧。”
“晋离。”林修凡皱眉回道，“你是个智者。”
晋离把玩白发的手停滞了一下，又道：“怎样？”
“你不应如此嗜杀。”林修凡极为罕见地正色同晋离说话，“不要让杀意蒙蔽了你的智慧。”
“呵……你说的有道理。”晋离毫不在意地回道，“但是我不一样。你不知道，我曾经也善良过。”
“哦？”林修凡挑了挑眉，“你才十九岁，莫非还经历了许多事情不成？”
晋离摇摇头，“不多。但是人的变化更需要的是关键性的事，而不是接连不断地处理鸡毛蒜皮的小事。”
“所以……你经历的大事很多？”
“也不多。”晋离的眼神微微抖了抖，“严格来说，让我性情大变的事情只有一件。不过……我发现，我变得冷血、变得狠心之后，我反而更聪明了。”
“哪有这种道理？！”林修凡皱眉道，“这样下去，你总有一天要被血气侵蚀……”
“你……你杀了我们全寨的人！”
程克理终于缓过劲来了。
至于郑九，在动手的第一时间便被林修凡一掌打晕，免得自己远离之后他对晋离不利。
此时他还没有醒来。
“大惊小怪的干什么？”林修凡颇为不满地瞥了一眼程克理，“你是没打过架还是没见过死人？”
“你……你……”程克理的身躯剧烈颤抖着，他伸手指着林修凡，煞白的脸上不断地切换着“义愤填膺”与“怂”两种情绪。
“姓程的，你不会还想和我动手吧？”林修凡带着笑意看着程克理。
程克理挣扎许久，但残留的理智还是让他忍住了冲林修凡挥拳的欲望，他猛地放下手臂，怒道：“士可杀不可辱！你们杀了我吧！”
“你还不配让我侮辱。”晋离双手扶膝站起身来，背着手踱至程克理面前，“若不是还需要你们两个人对个口供，你以为我会留你到现在？”
“怎么个意思？”林修凡在一旁接道。
晋离回头瞥他一眼，答道：“当然是每人问一遍，如果有对不上的，就接着审。”
“哦！这种办法我听过！”林修凡的神色顿时兴奋起来，“那怎么办，你我每人审一个？分两个地方？”
“不……”
听到这个不字，林修凡心中顿时便以为晋离还是信不过他，脸上不由得闪现一抹落寞之色。
然而，晋离的后半句话很顺利地让他的脸又变了色。
“你的脑子我不太放心。”
“什么！”林修凡一跃而起，“我脑子怎么了？！自我七岁学武起，天下秘籍就没有我林修凡看不懂的！我莫非是什么蠢笨之人吗？！”
“你看，你连这个都不懂。”晋离面无表情地接道，“学武，与审讯，是一码事吗？我并不能像你那样一目十行地修习武功。”
说罢，他便在程克理面前站定，说道：“程二当家，将你知道的，这满禾郡，关于北墓派的所有事情，全部都告诉我。”
“你做梦！”程克理竟突然硬气了起来，“成大当家对我恩重如山，北墓派也与我们合作许久，你就是打死我，我都不会告诉你一个字！”
“哦？”晋离眼珠微微转了转，随即便明白过来，他轻轻一勾嘴角，“我明白了。方才告诉我，是知道成刚马上回来，你迟早还能要了我们的命，现在……也没什么翻盘的希望了，所以便会如此……”
他摇头而笑，“这倒是我看走了眼，没想到程二当家是如此忠心仁义之人。。”
“哼！”说开了话，程克理也不再畏畏缩缩，昂首说道，“早就告诉你，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休想再从我这里知道任何消息！”
“这样吗……”晋离转身回去，“那我就得看看这位郑九兄弟，是不是也和你的嘴这么硬了。”
程克理看了看躺在身旁的郑九，“你放心，若他有一丝一毫泄露秘密的征兆，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杀了他！”
“呵……”晋离走到主座之前，一转身坐了下来，带着戏谑的眼神看向程克理，“你看我像个傻子吗？”他冲着林修凡一挥手，“打晕这个，弄醒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