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师父，我算是到了露水境吗？”
路景珩颇为满意地看着路晴岚将一块巨大的磨盘稳稳当当地放在地上，又拍拍手气定神闲地向自己走来，亦是面露喜色地点了点头。
“两个月到达露水境，可以了。”路景珩牵着小徒弟准备回屋吃饭，“炼体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下一步就是为内功根基做准备，开始习练内息了。”
路景珩等人已经在这开节的客栈独院住了两月有余。
这段时间，五人深居浅出，很少出门。即使有什么必须出去办的事，也会乔装打扮一番，路景珩甚至感觉自己过上了间谍的生活。
“没有晋离他们的消息？”
听到玄涟的问题，路景珩头也不抬地回道：“就知道问我，你不会算吗？”
玄涟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算算算，你当我是什么？晋离最近的行动好像很复杂，而且林修凡在他身边，我根本看不清。”他顿了顿，突然说道，“你说他俩会不会卷入了什么难以脱身的事情？”
路景珩摇摇头，“和你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咱一直都在一块儿，我有没有消息，你还不知道吗？不过倒也不用太担心。”他淡定地喝了口茶，“有林修凡的武力和他的头脑，他们两个不会‘卷入’什么事情，只会‘投身’于什么事情，不愿脱身罢了。”
“那会是什么事……”说着话，玄涟已经放下碗筷，掐着一个手印，在空中开始点动。
路景珩的话，也给了玄涟一些灵感。
他没有再刻意去寻找晋离的命途，而是将灵识彻底放开，开始观测这整座江湖。
看玄涟已经闭目不语，路景珩对路晴岚笑道，“你想学他这一手吗？”
“是……未卜先知吗？”
路景珩闻言，先点点头又摇摇头，回道：“是也不是。未发生的事情，他只能看出一个吉凶；若是从一个人去看，他倒是可以看得更细致一些，若他的修为再高一些，他或许可以将很多人的命途交织起来，拼凑出一个可能性比较大的未来吧。”
“哦……那我也要学这个吗？”
路景珩看得出，这小子的眼神中，对于占星灵术并没有太大的兴趣，“灵术既有临阵对敌之法，也有运筹帷幄之道。你师父我学的就是与人正面相斗的灵术。至于你……以后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兴趣，我不会要求……”
“噗……”
路景珩话未说完，旁边的玄涟猛地吐出一口红得发亮的鲜血，其脸色顿时惨白三分。
见状，不仅是路景珩豁然起身，另一边的贾拓海与霍婷亦是快步赶来。
“无妨……”玄涟眼中竟然带着惊惧，他一把握住路景珩伸来搀扶自己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景珩，谨慎行事……此番江湖大乱，你有血光之灾……”
“江湖大乱？”路景珩被这一句说懵了，“只是我们和北墓派的事情，怎么会江湖大乱？”
“不……绝对不止我们和北墓派……”玄涟声音有些虚弱，“净世仙宫、天外楼、正一门……”他一口气说出好几个江湖顶尖大派，“连同许多势力，乔山大战，无数豪杰汇聚于此，而你，就是风暴中心的那一个……”
“哦？”路景珩闻言摸了摸下巴，“那……事情是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莫非晋离那小子现在在外面搞风搞雨？”
“你先别寻思他了。”玄涟接道，“此次你若露面，必是九死一生，你明不明白？”他缓缓运功平息了翻涌的气血，“我本想再看仔细些，但是窥探天机太久，遭到反噬，我已无力再行占卜……只看到你的命途在这场风暴的中心，实在是大凶之兆啊……”
“那怎么办？不去？”路景珩反问道。
他没想到，玄涟竟真的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此番的复杂程度远超你我的想象，或许可以就此止步，以后积蓄力量，再来复仇不迟。”
“不行。”路景珩一口回绝，“北墓派还在这世上一日，我路景珩做任何事都是束手束脚，不仅要提防当下的局面，还得时时注意北墓派的阴招……长此以往，必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看玄涟无事，路景珩又坐下继续说道，“那北墓派的掌门，多年前便已是破虚境的高手，况且北墓派之中必然有比他更强的人存在，这些我自然知晓。但是……杀人不一定只有正面对敌这一种方式，我既然决定此时来，自然有我的打算。”
“不只是他们啊！”玄涟急道，“你没听我说吗？还有很多其他势力，场面会很复杂！”
“当然听到了。”路景珩露出一个令人心折的笑容，“但是风暴中心的人，是感受不到风暴的。”他看了看陪着自己的这几人，“不过……如果情势是这样的话，我们确实也不能在这里死等了。”
他随手又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既然天下大乱，那么这个时候肯定已经有了征兆，所以我决定出去看看。”他停了片刻，看向左手边自己的小徒弟，“若是情势复杂至此，你倒是真没有必要跟在我身边了。不如我想办法把你送去你师公那里，你……”
“不，师父。”路景珩没想到，路晴岚竟是斩钉截铁地摇头拒绝，“我说过了，我要和你一起去。你也不用特意照顾我，如果我死在那里，就只能拜托你替我报仇了。”
“景珩。”玄涟还是很不放心，“这一趟就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路景珩双眼一眯，“追杀了我十几年，也该我上去讨债了。况且……”他已经理清了思路，“这般情况，必然与晋离脱不开关系。他知道我们明里暗里所有的力量，恐怕这是他的一个局。”
“太武断了吧。”玄涟皱眉说道，“他就算再聪明，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初入江湖的人而已，如何能搅动这一片偌大的江湖？这其中必然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啊！”
“或许吧，所以才要去查。”路景珩神色还是很轻松，“事先说好，这个北墓派我是非去不可，但是这毕竟是我的私仇，你们没有必要豁出性命。”
他站起身来，负手看着湛蓝的天空，“就算江湖大乱，我们也不会是众矢之的，一切都有周旋的可能。但若有性命之危，我也希望你们可以尽你们所能活下去。”
“《英灵典》，我已参透大半。我可以死，但你们最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