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林芙听到了一点细微的声响。
她虽然被那声音惊醒了，却并没有立即睁开眼去查看。因为这点响动，熟睡的林家小姐是不会感知到的。
林芙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和呼吸频率，等待着。
她听见很轻的，什么东西与地板相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床头。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看她。
不仅如此，她还听见了有些熟悉的滋滋声——
系统声音都在抖：“宿、宿主，有、有……”
“五三。”
林芙声音温柔，却令人不由自主地去听、去服从。
“安静。”
系统努力忍住，滋滋声消失了。
—
林家小姐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睡觉，却像是突然被扰了好梦，眉头轻蹙了下，睫羽颤动着像是即刻便会缓缓睁开。
终于，她挣脱开困意的拉扯，慢慢睁开了尚有些迷茫的眼——
却看见，一张惨白的人脸正透过杂乱的头发看着她。
“！”
林家小姐一下子便被吓得清醒了！
是人脸啊！真的只是张人脸啊！！
她下意识地张开嘴便要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却在倒吸气的时候突然便目光涣散，被调动的肌肉松弛下去，一合眼便昏了过去，像是被吓晕了一样。
……
第二天一早，林家小姐醒来的时候还有点懵。
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黑色长发披散在身后，白皙漂亮的脸上的神情有点失魂落魄的，将从外间进来的小花吓了一跳。
“小姐，你怎么了？”小花快步走到林芙身边，很是担忧地问。
林家小姐被突然出现的人声吓得浑身一颤，见到是小花后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小花见状更担心了。
“到底怎么了啊小姐？是发生什么了吗？”
“我…我昨晚好像做了个噩梦……”她顿了下，有些不确定地轻声说道：“应该，是梦吧。”
小花没想那么多，听见是做噩梦了便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昨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被欺负了就好。
小花掀开被子，边替林芙穿衣服边问道：“小姐昨晚梦见什么了，怎么吓成这样？”
林芙抬起手，眼神仍有点愣愣的，“人脸。有人脸在上面看我。”
“人脸？”小花束着腰带的手一顿，略有些忧心忡忡地：“小姐，你是不是昨天见了…死人，被吓到了？”
“都怪我，昨个儿该拦着你不让你看的。”
“或许是吧。”林芙叹了口气，“这哪能怪到你头上。”
收拾好后，两人便走出房门，下楼去。
她们下去的时候，客栈大堂里已经坐着三个人了，早饭也陆陆续续地被姚老板端到了饭桌上。
“哎，林小姐起来啦。”姚秀秀热情地招呼。
林芙朝她笑了笑，笑容有一点勉强。
自她出现，目光便一直锁定在她身上的苦无涯和沈云锡即刻便发现了不对，只不过苦无涯嘴动得快些：“怎么了？”
林芙向三人走过来，“什么怎么了。”
苦无涯关切地：“你状态看着不怎么好。是昨天见了尸体，被吓到了吗？”
林芙眉心蹙起，语气略带犹疑地：“……大概是吧。”
苦无涯和沈云锡同时觉察到不对劲儿。
苦无涯神色严肃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沈云锡也说：“把记得的都讲给我听。”
林芙被他们的态度震得脚步都顿了下，坐下后轻声道：“好。”
“我昨天晚上睡着，然后，突然就醒了。一睁开眼便看见……就在我视线的正上方，上面，有一张人脸，它在，看着我……”
苦无涯：“人脸？”
“对，就是人脸！”林芙略有点激动的点头，神情里还夹杂着一些后怕。
“没有五官，就只是一张人的脸。明明没有眼睛，可我就是感觉它在看我。”
“不、不是吧……”玩家拿着包子的手微微颤抖。
不能吧，这游戏里不能还设置有灵异元素吧！？
【我天，光听着就吓人】
【我的老天爷啊，我脑子里又有画面了！（抱头崩溃】
【心疼我芙宝，管它是人是鬼，都不许吓我的宝贝！（张开手臂，一把抱住】
【是不是因为他们昨天查案招惹来的？当然，我说的不是鬼魂，而是凶手】
【有可能。我相信科学，这游戏也是科学的造物，所以一定是凶手干的】
【也就是说，凶手…没有五官？？？】
【科学？你看看Npc和玩家们那嗖嗖的轻功，你再看看科学俩字有没有得到尊重（bushi】
苦无涯追问：“看到了之后呢？”
林芙偏头思考了下，满眼都是茫然的困惑，“我好像就…睡过去了？”
玩家：“……嗯？”睡眠状态这么好的吗？？
林芙说：“所以我才觉得，我好像是做了个噩梦。”
“不是梦。”沈云锡语气笃定。
苦无涯也点头，“确实。”
“你应该不是‘睡’过去了，而是被人用药\/迷晕了。”
他面色很难看，伸手握住林芙的手腕，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克制住什么。
苦无涯轻声问：“阿芙，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林芙摇摇头，“没有。”
沈云锡：“检查过吗？”
林芙看向他，“检查什么？”
沈云锡目光沉沉，低声吐出两个字：“身体。”
林芙一愣，感觉手腕上的力道蓦然收紧了些。
小花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的担忧并非是无的放矢！
她顿时起身，对林芙说：“小姐，是我疏忽了，我们现在先回房间…看看吧。”
从来没有接触过相关事情、只在某些话本子里看过简略描述的林家小姐，这时也终于从众人凝重的表情里回过味了，明明自己的身体自己最该清楚，却依旧慌了神般地站起身，跟着小花往房间走。
苦无涯目送她离开，片刻后嗓音低沉地字字切齿道：“真想杀人。”
沈云锡什么都没说，但周身散发出的冰冷的杀意已经足以说明一切问题。
“……”玩家默默放下手中的包子，小心翼翼地坐在那儿，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虽然知道大佬们现在都无心关注他，但还是感觉很害怕啊！
直播间的弹幕也并不平静：
【我c！不是吧，策划有病吗？怎么老是设计这种剧情？！】
【姐妹先冷静，可能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或许就是凶手想把这些调查的人吓走】
【加一。也有可能是真的有gui（小声bb）】
【那种事发没发生本人应该是有感觉的吧，林芙看着只是被吓到了，身上没有什么不适】
这句弹幕是说对了，林芙本人确实自己知道。毕竟昨天晚上惊醒后，直到天亮，她都一直是清醒状态。
什么时候来的不清楚，但进房间后做了什么、又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所以她也懒得让小花检查。毕竟根本就是莫须有的事，检查纯属自找麻烦。
懒得把身上一层层的衣服脱下再穿上的林芙，果断选择了更省时省力的做法。她调出系统这段时间避开主机、辛辛苦苦做出的简易版后台操作面板，直接选中Npc小花给她加了条数据信息。
因为这个Npc本来属于背景板中的背景板，所以没费多少力气就搞定了。如果是其他的Npc，不说沈云锡那种关键Npc，就是之前的那个吴尺，她也不能改动、甚至是触碰分毫，不然立刻会被主机发现，然后可能就会像清bug一样把她清理出去。
那她在这个书衍世界的任务就直接玩完了。
林芙将面板隐藏回去，看上去就像是小花进入房间后僵在原地十几秒，随后突然活动起来，松了口气，笑着对林芙说：“幸好没事，不然我真得自责死。”
林芙问她：“你昨晚上什么都没听见吗？”
小花想了想，说：“没有。我昨天晚上睡着之后，再有意识的时候就是今儿早上了。”
“现在想想倒也奇怪，我往日里睡得没那么死的。”
林芙：“可能是你先被迷晕，我看见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后，被迷晕了。”
小花听得打了个寒颤，害怕地小声道：“小姐，你说真的是用药\/迷晕…不会是，真的有……”
“……不会吧。”
林芙陪着小花疑神疑鬼地东扯西扯了一会儿，差不多拖够时间后才下楼去。
此时一楼堂里坐着的人已经等得有些焦灼了。
一见到林芙下来，苦无涯直接站了起来，玩家都没看清楚他的动作，一眨眼人就到林芙面前去了，他再一眨眼，沈云锡也不见了。
玩家：“……”
你们高手都自带闪现的吗？
“怎么样？”苦无涯急急问道。
沈云锡也紧紧盯着。
他们这样守着那种问题的答案，林芙突然就感觉不好意思，便有些羞恼地：“能怎么样？没怎样啊。”
“闪开闪开，我要去吃早饭了。”
她伸手去拨人，理论上来讲是弄不动的，但苦无涯顺着她，顺着势侧身给人让出路来，然后屁颠颠地紧跟在她身后。
有了答案，他心里也松快了些，还有心思去逗她了。
“我的大小姐，你可真是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要跑出去血洗浮屠镇了。”苦无涯唇边勾着笑，半真半假地说。
林芙只当他是在开玩笑，随口应道：“怎么厉害啊。”
苦无涯：“嗯嗯，对啊。有没有更喜欢我一点？”
而这时，沈云锡将重新热好的粥放到林芙面前，淡声道：“加了点糖。”
林芙：“谢谢。”
玩家瞳孔地震：什么时候？！
【还好没事，不然我真要到官方底下去冲策划了（微笑】
【排除灵异选项的话，我觉得凶手大概率是个女的】
【……莫名其妙的有道理？】
【hhh沈云锡看看你现在家庭煮夫的样子（指指点点】
【呜呜呜，要是苦无涯像沈云锡一样年轻，我现在真的就在浮雾里建栋房子嗑生嗑死了】
【大叔也很香好吗，而且他看着一点都不老啊】
【就我还想磕兄妹吗……】
吃过早饭，一行人想出去跟进一下案子进展，结果刚踏出黄泉客栈还没走多远，便看见有一群镇民往一个方向跑去。
苦无涯使巧劲儿拦下了一个人，询问道：“兄弟，发生什么了这是？”
镇民神情惊恐地：“死人了！听说又死人了！！”
“是赵家人，赵家人死了！！！”
他瞪着眼，似乎对这一消息感到非常的难以置信，与…微妙的恐惧。
众人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这次死的也是一家人，不像冯青山那一家三口人，这赵家人在浮屠镇扎根小有些年头了，没分家，从管家的老爷子到孙子孙女，都住在一个大宅里，家底还算是富裕，在镇上也有些名号，算是个小家族了。
而就是这个赵家，今天有人路过时，看见赵家朱门大敞，风从口子里灌着，看一眼就令人感觉不适、头皮发麻。
走进去了才知道是为什么。
——是死人啊。
——遍地的死人啊！
玩家愣愣看着，突然对任务里最后提醒的那句话有所感悟。
【该任务有时间限制，请在最坏的结局达成前，找出真相终止血案吧！】
血案。
什么样的血案？
殃及全镇的血案吗？
那凶手怕不是要杀遍整个镇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