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石兰赶紧拉住她：“师姐，勿要冲动行事。”
芷兰疑惑地与古石兰对上眼神，思绪急转：这古师妹向来也是个跋扈的主，怎的今日转了性子？莫不是还有我不知道隐秘？
芷兰也不傻，这般想着，就顺着台阶下了：“哼，看在古师妹的分上，便宽恕你一回！”
古石兰拉着她坐下，打圆场：“嫣儿，你也瞧见了，小白如今只黏着我的侍女，这儿暂时无须你搭手，不若你先去后头歇着，这一路还长着，总有你陪的时候。”
嫣儿望着符奴怀里的小孩儿，“咿咿呀呀”了一阵，也没人听得懂她在讲什么。
小白蠕动了一下，将脸埋在符奴胸口，像是不想理她。
嫣儿瞪圆了眼，像是不敢相信，随即眼里泛起了泪花。
她视线上移，看向符奴，又委屈又愤然。
符奴被这不会言语的一大一小弄得一头雾水，有些失了耐心：“看我做甚？你以为我很想替你带孩子？”
嫣儿：“……”
芷兰颇为欣赏地瞧了符奴一眼，催促嫣儿：“赶紧下去吧，大伙儿还要赶路呢！”
古石兰使了个眼色，有懂事的仆从小跑过来，将嫣儿拽了下去。
车队再次出发。
古石兰三人所在的马车内，芷兰一脸好奇地悄声问：“古师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那嫣儿不就是个奴婢吗？你怎的对她那般客气？有和说法？说给师姐听听。”
这一连串的问话问得古石兰嘴唇几次张合。
她纠结了好一会儿，凑到芷兰耳边：“柳师兄说，那嫣儿就是小白的娘亲，和吴嗔师兄……关系不一般。”
“啊？！”芷兰恍然大悟，“难怪……我也是隐有听闻，说吴嗔师兄对这婢子疼爱得紧。”
古石兰点头：“只不过这婢子看着不像个让人省心的主……”
“我同古师妹感受是一样的，这婢子看着不老实呢！今日若不是你拦着我，我就将她的脸打肿！”芷兰笑，又看向符奴，“还是古师姐的嫣儿好，做的比说的多，关键时候也是个不怕事的主。”
古石兰也颇为赞赏地看了一眼符奴。
符奴静静坐着，垂眸看着肩上被小胖手卷了一圈又一圈的青丝，对上一双忽闪的眼。
这小孩儿，眼神跟黏在她脸上了似的。
又行驶数日。
只要马车停顿休整，嫣儿必到符奴跟前来要孩子，可小白只要一到她手上，就哭得撕心裂肺，呼天抢地，在她怀里各种扭动，不安生。
接连多次后，嫣儿终于死了心，只每每见着符奴抱着小白出来，便幽怨地在一旁看着。
这种感觉让古石兰非常不适，可视线中心的符奴却毫不在意。
“芷兰师妹、石师妹，前头就是万神宗的主城之一喏城，我等可以在城中多待两日再启程。”柳长靖走过来道。
古石兰颔首：“听闻喏城中有专门供于修士采买的坊市，可以去逛逛。”
芷兰赞同道：“也好。我的韵灵丹用得差不多了，此番正好补给一二。”
她回头瞄了瞄远处的一众仆从，最后看向坐在一处阴凉地的符奴与站在符奴身边的嫣儿。
“也让这些仆从好好休整一番，一个个倦容满面，带到万神宗去恐是有失体面！”
柳长靖视线着重在哑巴嫣儿与符奴怀中的小白身上停了停，有心挑拨：“芷兰师妹说的是，唉！小孩儿便罢了，怎的一个婢子都如此娇嫩？一路上肩不提手不扛，反倒还要让师妹们的婢子照顾着，实在是不像话。”
果然，古石兰和芷兰都皱起了秀眉。
这么些时日，几人并未吩咐嫣儿做何事，可嫣儿不知是自诩是吴嗔侍女高人一等，还是真的是身娇体弱，不但未有感激，反而偶尔摆出傲态，理所当然地享受其他的仆从的照看。
几个仆从见柳长靖等人确实待她与普通仆从不同，倒还真被她唬住了。
饭食送到她手里，净水紧着她先用，连往日里上车下车都有人搭把手搀扶一把。
古石兰气闷起来，攥着手边的穗子绞了绞：“当真将自己当个角色了。”
柳长靖接话：“是啊，偏生我们还不能拿她怎样，想来也是委屈两位师妹了。两位师妹都是宗门千金，天子骄子，如今却还要受一个低微婢子的气，属实不合理！”
芷兰眯了眯眼，看着那个一天换一套锦服、一副养尊处优娇小姐做派的侍女，越发觉得面目可憎起来。
她冷哼一声，道：“不过就是仗着有人护她。可那又如何，那人又不在，去万神宗的路程这么长，一路上若是被匪类伤了杀了劫了，还能怪到我们头上？”
古石兰知道吴嗔的厉害，有些不安：“师姐，这女子是你要带上的，若是路上出了事，以吴师兄的性子，少不得要讲你保护不周……”
“也是。”柳长靖思索片刻，“要是一般的匪类，在我等手下将人伤了，还真是说不过去。但……若对方也是修士呢？”
古石兰诧异道：“此间距离喏城不过数十里，哪还有敢对我等起歹念的修士？”
芷兰也直直地看着柳长靖，期待能有个满意的答案。
柳长靖笑得邪气：“再行一段路就会看到一条岔路口，往左自是去了喏城，而往右，便是帼城。时间是够的，我们可先去帼城待一两日。”
古石兰露出不解之色。
柳长靖笑笑，继续道：“二位师妹有所不知，近日来有一个名为忘情宗的宗门异常活跃，四下里发展信徒，听我大父说，不仅西天堑有他们的踪影，连东天堑也有暗伏的势力。”
芷兰却是若有所思：“忘情宗？我好像听师傅提起过，据说是与绮女有关？”
柳长靖点点头：“坊间传言，这个宗门的弟子所修行的功法与太上忘情诀同根同源。这忘情宗一直于暗中发展，各宗门也有采取行动，但暂时没有摸到它的核心势力。”
他摆了摆手：“这些自有长老们去操心，我等不扯这些。我要说的是，我知帼城里就有忘情宗的一股暗势力存在。不止忘情宗，邪言门也有数名余孽仍活跃在此城，并且隐有依附忘情宗之势。若是邪言门的人知晓了我等的行踪，定是会仗着忘情宗之势想发设法对付我们，我等自有防范，不过那哑巴婢子就不好说了……”
芷兰问：“师兄的消息可靠谱？”
柳长靖傲然颔首：“自是有把握的。也幸得我三玄宗的目标是忘情宗，不然早将这几个邪言门的渣子一锅端了。几个余孽中最高修为者不过元婴后期，得知我们的实力后断然不敢随意出手，但依他们的尿性，也决不会让我等太过安逸。”
古石兰恍然：“那便只能将黑手伸向那些伺候我们的人……”
“正是。”
几人相视几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