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奕宣都觉得自己在修仙界生活了这么多年，好歹也算是个合格的修仙者，再加上之前奕宣有了器墟之行的经历。
就让奕宣觉得修仙界不过尔尔，和前世的职场相比，修仙界的残酷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可让奕宣没想到的是，自己之前所见的不过是修仙界的冰山一角。
奕宣看着满村的残肢断臂，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到底身处何地。
相比于眼前的景象，奕宣觉得自己在青云宗的一切十分不真实。
旁边的师正浩看到奕宣的样子苦笑一声开口道：“怎么了？是不是不敢相信？我第一次见识这种场景的时候和你的状态也差不多！”
听了师正浩的话，奕宣双眼没有焦距的转过头来：“那你是怎么做如此淡然呢？”
看着自己师弟失魂落魄的样子，师正浩摇了摇头：“淡然？不，只是麻木罢了，第一次第二次对心灵的冲击确实很强烈，可见得多了，好像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奕宣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师正浩，他想不到眼前的人真的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师兄吗？
面对奕宣疑惑的表情，师正浩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恭喜你，奕师弟，今天你算是见识到了真正的修仙界！”
虽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可潜意识里，奕宣却对师正浩的说法十分认同。
“师兄！”
奕宣抬起头，木然的看着师正浩道：“他们都已经是高高在上的修仙者了，哪怕是邪道修士。这些凡人对他们来说不就是蝼蚁吗？为什么会对蝼蚁出手？”
“蝼蚁？”师正浩嗤笑一声回应道：“蝼蚁有时候也有蝼蚁的用处！多看看吧，看的越多你就对修仙界的理解越深刻！”
说完师正浩直接拉着奕宣继续御空飞行。
两人飞行的速度很慢，因为这一路上每隔不远就是一个被屠尽的村子，这些村子有大有小。
不过相同的一点是，都没有一个活物，无论是人还是家畜，一地的尸体。
并且灵魂全部被抽走，而村子的中央都堆积着数不清的残肢断臂，和那个相同的血湖。
奕宣有些不太明白，这些凡人身无长物，也就是灵魂可以被邪道修士收集起来另做他用。
可那些修仙者为何还要将他们的尸体肢解，并且构建血湖？
师正浩很好的解释了这一点，因为物尽其用。
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他们对邪道修士最大的价值，一个就是他们的灵魂，还有一个就是他们的血肉。
邪道修士有他们的独门秘术，可以将凡人的血肉炼化成丹，供他们修行。
这也就是正道和邪道的根本区别。
正道修士有的时候也会采用一些邪道的手段，就好像奕宣之前使用的空白灵魂和控魂之术，都是来自于邪道。
像青云宗的厉太上，他手中掌握的邪道秘术可能比正道秘术还要多。
可要说利用凡人血肉修炼，他是死都不会做的。
同族相食，又与畜生何异呢？
奕宣此时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自己就正邪的问题和师尊讨论，师尊只是告诉奕宣所谓正邪并不在于手段，而在于如何用。
奕宣清楚的记得，当时的师尊好像意犹未尽，可却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他终于明白，师尊是不想让奕宣那么早的了解修仙界最黑暗的一面，所以才在解释的时候有所保留。
又或者说萧安和是希望让奕宣亲眼看到，毕竟只有亲眼看到，才能明白那是何等的冲击。
一连看了十几个村子，可以说此时的奕宣已经有些麻木了。
空气中传来的浓重的血腥味，一时间让奕宣有些恍惚，他有些不敢确定，自己闻到的到底是血腥味还是正常的空气味道。
甚至奕宣都开始觉得空气本就是这种味道。
一连十多个村子，从这些村子被屠杀的情况来看，师正浩已经大概猜出了这事哪个门派所为。
不过，当两人再次降落到一个村子中心的时候，却发现在尸山血海中居然有一个怀抱婴儿的妇人呆呆的坐在那里。
口中无意识的哼唱着歌曲，好像在哄婴儿睡觉。
走近一看，奕宣瞬间感到头皮发麻。
她怀中的确实是个婴儿，不过却不是一个正常的婴孩。
而是一个身首异处的婴儿。
应该是这位母亲将孩子的身体重新拼接到了一起，之后又用抱被裹住。
奕宣站在妇人的身旁，能够明显看到她怀中婴儿脖子位置还是不停的渗血。
可能是因为时间太久了，她手中的被子已经被婴儿的血液染成了黑红色。
“哎！”
师正浩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对着那妇人开口道：“大姐，节哀!”
说完这话，师正浩就想要伸手接过妇人手中的婴儿，同时他用眼神示意奕宣，让他等下尽可能的安抚妇人，毕竟这是两人走了十几个人村子见到的唯一一个活人。
可没想到，师正浩的手刚一接触妇人怀中的襁褓，那妇人就好像疯了一样开始不停的捶打师正浩，同时口中发出十分凄惨的尖叫。
站在后面的奕宣想要上前控制住妇人，可低头看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婴儿尸首。
奕宣呆住了。
此时的襁褓已经因为掉在地上而散开。
婴儿的脑袋早就滚到了一边，而襁褓中掉出的却不是婴儿的身体，而是一块块的碎肉。
从形状上看，这些碎肉应该是属于一个婴儿，只不过不知道被什么残忍的手段分割成这个样子。
师正浩情况也差不多，就连妇人在他身上疯狂的捶打都已经感觉不到，和奕宣一样盯着那摊碎肉。
奕宣跪下将那些碎肉和头颅收拢到襁褓中，之后抱着襁褓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看着正挨打的师正浩，表情十分奇怪，根本不知道他是哭还是笑。
“师兄！如果这是人间，那地狱又在哪儿？”
师正浩想了半天，不知如何作答。
那妇人好像也听到了奕宣的话，也不再攻击师正浩，反而呆呆的看着奕宣。
师正浩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将妇人打晕，之后拉着奕宣离开了这个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