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听到李秀宁说发出虎啸之声的人，是她有病的四弟，并且被关在笼子里养，这让他微微的一愣。
李元霸是古典小说《隋唐演义》、《瓦岗英雄》里杜撰的人物。没有想到竟然真实存在。
据说李元霸力大无穷，两臂有四象不过之勇，捻铁如泥。林渊从刚刚的虎啸声中能够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力量。
林渊对李元霸充满了好奇，开口说道：“渊刚刚在这股声音中感受到了磅礴的力量，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病呢？以前跟随父亲走南闯北行商，见过许多疑难杂症，可否让我见见秀宁姑娘的弟弟。”
李秀宁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
“好的！”
家丑不外扬，并且她也不愿意李元霸像一个猴子一样被人围观。但是想到林渊的学识，她也抱着尝试的态度，让林渊试试看。倘若将来她真的能够和林渊在一起，那么李元霸的存在也注定不可能瞒着。
林渊跟着李秀宁来到了后院。
后院笼子里关着一个少年，面如病鬼，骨瘦如柴。浑身脏兮兮的，身上结了厚厚的污垢，并且散发着浓浓的臭味，一看就是很多年没有洗澡了。
林渊和李元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一个是世间最为落魄的少年。给人一种天上地下的感觉。
在所有人没有注意的时候，李元霸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羡慕和向往，随后这种神色转变为自卑，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
“呜！”
又是一道虎啸声朝着林渊等人吼来，李秀宁皱了皱眉头，拦在了林渊的身前，担心这股力量误伤到林渊。
她朝着李元霸冷声说道：“元霸，这是阿姐的朋友，休得无礼！”
片刻之后，李元霸的虎啸声停止，不过也不再看着林渊，低下头自顾自的玩着好久没有修剪的长发。
李秀宁确定李元霸不会再发出攻击性的声音，这才转头看向林渊，歉意的说道。
“渊，我的弟弟的病间接性发作，任何陌生的人，他都会有敌意。”
林渊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在李秀宁震惊的目光中，来到了李元霸的笼子前。
他蹲下身子，打量笼子的少年，内心叹了一口气，李渊的心是真的狠，竟然将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当做畜牲一样养着。
前世网上流传的一种说法，李元霸不是李渊亲生的，看来这种说法不是空穴来风，虎毒不食子，李渊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的亲生儿子从小当做畜牲一样养着。必然是有因果的。
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总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到必然的因素。
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人戴了绿帽子，并且因为某种原因还要替别人养孩子。
李秀宁有些担心的说道：“渊，别靠太近，小心元霸误伤你！他对任何人都有攻击性，以前差点误伤了我。”
李秀宁刚带李元霸回府上的时候，曾经试探性的给李元霸换洗衣服，希望他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然而那时候的李元霸忽然发病，有了过激的反应拼命的反抗。
幸亏李秀宁有强悍的武道实力，换作寻常人早就被李元霸打死了。
好在李元霸似乎不愿意离开笼子里，最后又自己回到了笼中。
林渊看着李元霸，露出了一缕笑容，如沐春风，李元霸在这一瞬间也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这样对他笑。
动物尚且能够感受到人善或者恶，李元霸能够感受到林渊笑容中的善。
不是讥讽嘲笑、不是看稀罕物，林渊的笑、他的眼神如同看待一个同类一样。李元霸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笑容和眼神。
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低下脑袋从怀中掏出一块小石头，想要将手中的石头递给林渊，随后又有些自卑的缩了回来。
小石头陪伴了他很多年，从被关在笼子里，自他记事以来，他没有朋友，所有人都用厌恶的目光看向他，他唯一能够玩耍陪伴的，就是怀中的小石头。
林渊笑着对李元霸说道。
“你是想给我你的宝贝么！”
李元霸听到林渊的话，微微的一愣，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我借给你玩，你要还我的。”
这一幕让李秀宁彻底惊呆了。
李元霸这些年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与人交流的方式是吼叫。
她看向林渊的目光中闪烁着光芒，这是一个不一样的男人，身上充满了魅力和秘密。
在这一瞬间，李秀宁明白，林渊的身份可能不像表面那般简单。
不凡！
李元霸在林渊的眼神中，尝试下将石头递过来。开口问道。
“你会扔掉它么？！”
林渊接过石头，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是你借我的，我为什么要丢掉。”
这一刻，李元霸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拼命的摇晃着牢笼，时而发出吼叫声。
曾经他也将一块石头递给他的大哥，尝试着与人交流，尝试着拥有“伙伴”，然而他的大哥一脸嫌弃的丢掉了。并且说出了一些极其难听的话。
“杂种！”
“肮脏！”
“李家的污点。”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尝试探索这个世界。
李秀宁越看越惊讶，李元霸这个时候虽然也疯疯癫癫的，但是更像一个正常的少年。
林渊笑着说道：“你想去外面看看么，外面有数不清的美食、有形形色色的人、有高山的雄伟壮丽的景色。
你可以去海边，聆听大海的声音。
也可以去异国他乡，感受各地的风土人情。领略不同的文化，见到各色各样的人。
听过江湖么！
你可以带上自己喜欢的兵器走天涯，遇到自己看不惯的事情，可以直接出手。
去探索、去发现、去感受世间的一切，你会发现这个世界的精彩和美好，远远不是你待在这个地方所遇到的。
……”
李秀宁被林渊描述的这段话吸引，她自己都想游历天下仗剑走天涯了。
不过她认为李元霸不愿意离开笼中，抖音上次放他出来，他也不会自己主动回笼子里了。
担心李元霸间接性发病伤到人，于是将他锁在了里面。
李元霸听了林渊的话，他的眼神复杂，有向往有恐惧有迷茫。
林渊哪里不明白李元霸的复杂心理，此时的李元霸说白了就是后世的宅男，而且还是晚期患者。
因为一些外界的因素，因为社交中的虚伪恶意。他们不愿意去接触外面的世界。
林渊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
“你叫李玄霸么？”
此时的李玄霸还没有改名李元霸。
李玄霸点了点头。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厌恶憎恨。”
李玄霸厌恶的是给他起名字的人，厌恶李家父子。
林渊点了点头。
“玄霸，我给你起一个名字。好不好！”
李玄霸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
“好！”
李秀宁看着眼前和谐的一幕，感觉到很震惊，李玄霸在接触林渊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没有阻止林渊为李玄霸起名字的行为。
因为李玄霸在李家的存在可有可无，如同畜牲一样活着，李秀宁也对李玄霸的遭遇有着怜悯。
如果李玄霸能够活出不一样的人生，改个名字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李玄霸在期待林渊为他起名字。
林渊想到了前世李玄霸名字叫李元霸。开口说道。
“元，从一从兀。
元，是混沌未开，一元初始。
“一”为混沌，“兀”为高远。“一”与“兀”联合起来表示天之始、道之初、造化之始。”
林渊顿了顿，一脸严肃的说道。
“从今以后，你为元霸，混沌已开，一元初始。”
“玄霸，人性本混沌，生存让人为己，因此向恶。
人性不会因为你的善意而真正的改变，有的人因为你的善意会短暂的回馈你善意，但是时间久了，你的善意会让人不再畏惧你，长久以来欺软怕硬得寸进尺。
你现在所遭遇的不公是因为人性和因果。
你想要更好的生活，就要走出自己的道。”
李玄霸喃喃自语道。
“道？什么是道！”
“元霸！一元初始。”
李元霸仿佛在这一刻顿悟，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虎啸声再次响彻整个平阳公主府，这一次的声音不带有攻击性，却充满着新生。
“哈哈！从今以后，我为元霸！”
……
李秀宁和李元霸从回忆中醒来。尤其是李元霸，他想到了那个为他起名。给予他新生的男人。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怀念和感恩。
在李元霸的心中，没有人能够和渊哥儿相比。
他留在李唐，只是为了渊哥儿曾经的一句话。
因果！今日因他日果。如今李家父子的因果已经结束，他终于可以前往大周去找渊哥儿了。
那里才是他的家，因为那里有他的家人。
……
李秀宁从回忆中醒来，想起了李元霸刚刚对他说的的话，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她时常羡慕李元霸，可以不顾世俗，没有任何枷锁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但是她是李唐的长公主，李唐和大周之间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几次南北战争中，双方的血仇早就已经达到了一个不可调和的地步，就算她不在意，但是又有什么名分去大周。
而且她也知道大周神都如今陷入一场史无前例的斗争风暴。任何和帝渊关系不一般的人，只要踏入神都，都会被诸多势力认为是潜在的敌人。
李秀宁知道帝后之争的消息并不奇怪。她也会关心那些女子进了紫微城。
大周的帝后之争诸多势力交锋的地点看似在神都，其实早已波及整个三千州了。从林渊登基的那一天开始，大周诸多势力就开始谋划帝后的位置。
林渊就是一个行走的功勋簿，他的帝位也是靠自己的实力实打实打出来的。大周诸军诸臣无不服之，能够和帝渊平起平坐的帝后，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的。
最起码最后得选的帝后，她身后的势力要有显赫的功勋，为大周统一战争立下不可磨灭的功劳。
否则天下人谁能服她！她又如何能够统帅六宫。
这些年发展差不多的势力是同一水平的，不同水平的势力竞选不同的位置或者所谋求的不一样，比如萧瑀志在稷下学宫祭酒的位置。如意和南阳能够得到四妃的位置，也和她们自身所能带来的价值有关。
如今大周的统一战争是诸多势力争夺功勋的最后机会了。他们需要获得更多的功勋用作帝后之争的资本和话语权。
有人分析，帝渊以帝后之位为饵，驱使天下势力竭尽所能的投入大周的统一战争中，否则为什么帝后之争在这个特殊的时间节点瞬间爆发。
裴矩等人也纷纷选在这个时间点回神都。
这背后的一切都那么耐人寻味。
哪怕是一些老谋深算的人明知道帝渊的用意，但是也不得不心甘情愿被帝渊驱使。
寻常的统一战争，帝王需要许诺各种利益甚至是“求”着诸多的势力帮忙。但是如今却反过来，不需要帝渊开口，这些人自己就很卖力。
见过驴拉磨的，谁见过驴自己鞭打自己驱使自己拉磨的。
他们只为了一个帝后的位置，帝后所带来的价值虽然很大，但是变现的时间并不短，甚至后面还会出现诸多变故。
帝渊甚至都没有画饼，这些人自己给自己画饼。
天下皆作饵，唯帝渊执竿垂钓天下。
也难怪那一日帝渊秘密见张仪的时候，张仪会说出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相比于千古霸业，还有很多重要的人和事。愿陛下能够不忘初心，莫要辜负那个在幽州一直等待的人。张仪最后一次为陛下谋天下。”
在李元霸劝李秀宁离开北方前往大周的时候，李世民派人来到并州带话给李秀宁。
李秀宁听到管家的通报，眼神中出现一丝冷意，她恨不得将使者直接给斩杀了。最后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冷哼一声：“直接告诉来人，就说我让他滚！”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