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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我们就说你怎么不愿意互相检查,合着还真心里有鬼,我们真是信了你的邪,差点就被你连累了!”有考生大声嚷嚷道,肺都快被气炸,充满后怕。

他们容易吗,不知寒窗苦读多久,才终于换来科举的机会。

结果倒好,他们没被难题难住,却差点倒在考场大门口,这谁受得了。

池云亭几个看过去,才发现是考生发现了互结考生作弊,而且还不是一起。

这让贡院门口很快就变得吵闹,让人宛若置身菜市场。

余川几个彼此互相对视一眼,心里都很庆幸,果然,谨慎没大错。

不等那群考生矛盾加剧,卯时一刻眼看到来,已经有衙役听到动静,朝这边走来。

人群里不知是谁大喊一声,“还不赶紧走,要是闹到知府大人跟前,可就不是小事了。”

下意识的,那些考生想赶紧跑,很少会有考生选择留下。

这次他们比较幸运,在进考场之前就检查出问题来,还有挽回的余地,只要不去参考就行。

要不然被衙役们检查出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等到府衙衙役们赶到,那些考生已经散去,就是没走也不敢再大声嚷嚷这件事,生怕被衙役们注意到。

除此之外,就是其他考生们锃亮的目光,不停的在人群里巡视着。

每次考试,都少不了考生举报,因为一旦发现个别考生作弊,就可以拉下多个竞争对手,这对很多考生来说都是一件极为有利的事。

突然,他们的目光略过池云亭几个,眸光隐隐的一言难尽。

虽说作弊不好,害人又害己,但是像池云亭几个互相检查,到底还是少数。

这也意味着,他们很难从池云亭等人身上找到破绽。

果然,待到卯时一刻,贡院门开,众人按互结人数为组的排队,等轮到池云亭几个的时候,并没有出一点问题。

经过县试,到了府试,需要考生们提坐堂号,也就是按成绩排位。

而池云亭上元县县案首的成绩,自然位于第一列,和其他县案首并为一排,都在本次府试主考官——知府大人眼皮子底下进行,时不时就会下来看来。

这是上面大人检查县案首们是否真才实学的一种方式,也是县案首们在知府心里留下印象的好机会。

府试考生们什么都不让带,笔墨纸砚等都由府衙提供,等到时间门,随着笔墨纸砚一同发下来的,还有考生们的早餐。

饭食是米饭和清水,冷风吹来,凉的很快,不仅如此,池云亭稍微尝了一下,米饭居然还有夹生的。

吃冷食对肠胃不好,尤其还是这么关键的时期,池云亭把发下来的考卷快速检查一下,就赶紧吃饭。

府试一共三场,考的是帖经、杂文、策论,前两个一天一场,最后一个两天一场。

帖经就是从各书籍里随便抽取一句话让考生填空,或者出题目让考生默写,主要内容以四书五经为主,考察的是考生们的记忆力。

不同于县试帖经的浅尝辄止,府试的帖经涉猎多,范围广,一眼过去,极易头晕眼花。

池云亭快速扒拉完饭,然后让衙役把碗筷收走,清理空出桌面,这才静下心来看题。

大部分题池云亭一眼扫过,就能答出来,池云亭遂提笔在草稿纸上把答案写出来。

偶尔池云亭也会遇到生僻一点的题,心里不由一叹,想自己要是没在县令大人书房抄一个月的书,并记在心里,只怕还真答不上来。

古代书籍珍贵,光是凑齐四书五经就得花费不少功.夫,更遑论费劲去看别的书籍,没钱,也没那个精力。

寒门考生们并不缺毅力,可是知识存储量上,也的确跟那些世家出身的考生没法比。

就像池云亭,要不是他想办法挣钱,就他这年纪,只怕一套四书五经都还没凑齐。

就在池云亭凝心答题,知府大人走过来,慢悠悠的看看这个考生,再看看那个考生。

他每在考生身旁停留,都会让那个考生笔墨微顿,书写速度降低,好在刚开始都是在草稿纸上写,倒也不用担心压力过大而出错。

很快池云亭就察觉到知府大人来到他身边,不过也可能是县试提坐堂号练出来的原因,尽管知府大人比杨县令年纪更大,身上威严更重,池云亭心里也没多紧张,而是一心努力答题,速度不仅没慢,反而更快。

这让知府大人有些惊奇,他自然知晓自己的举动能给考生们带去多大压力,却不想池云亭这个年级最小的县案首,面对他的压力,抵抗力却是县案首中最强的,几乎没受到什么影响。

再看池云亭的答案,知府大人不由暗暗点头,要是出错率太高,速度太快并不值得提倡,只有又快又好才行。

看来上元县的县案首年纪虽然小,实力确实实打实。

知府终于从池云亭身旁离开,池云亭心里微松一口气,稍微松了松笔杆。

等到中午,池云亭已经答了大半答案,衙役们照例送来米饭和清水,还有一会儿休息时间门,不过池云亭没有去,他有意控制水量,再说就一天,等到晚上就能出贡院。

贡院不可大声吵闹和喧哗,所以就算是吃饭,也是静悄悄的,正好给池云亭安心检查的机会。

池云亭考棚的斜对面,正是余川。

余川也是县案首,位置距离池云亭并不远,原本余川还想着稍微放松一下,却没想到池云亭并没有选择休息,而是继续答题,丝毫不放过一点时间门。

这让余川心里一紧,也不敢再懈怠。

别看他和池云亭是互结的关系,可他们同样是竞争对手,现在竞争对手没放松,他怎么敢放松。

余川心里暗暗和池云亭较上劲,也抓紧时间门做题。

其他把余川当成竞争目标的县案首一看,好家伙,和他们水平一样的县案首都还在做题,万一偷偷超过他们怎么办,心里不想服气的他们也把精力节省下来,更多的放在考题上。

这一幕让知府大人很意外,笑道:“这一届的县案首还挺自觉的。”

哪个老师不喜欢主动学习的好学生呢,知府大人虽然没教过他们,但身为监考官,的确能当得起这些考生半个老师。

是以等到池云亭一抬头,心里直倒吸冷气,觉得自己实在太小看别的读书人的毅力,不由更加上心。

其他选择去暂时休息的考生遥遥望见这一幕,有些发懵道:“我们是不是不该休息?”

“除却如厕,我们的确不应该离开自己的考棚。”其他考生道。

难怪人家是县案首呢,光是这认真的态度,就不是他们能比的。

想到这,不少考生面露羞愧,纷纷提前回考棚。

这一举动导致的后果,就是晚上大家吃过最后一顿饭,考场刚掌灯没一会儿,大家就纷纷交卷。

衙役们两两一组的过来给考生们糊名收卷,忙的不亦乐乎。

待其他东西也收走以后,池云亭也终于能离开,推开木板走出考棚,第一时间门伸了个懒腰,声音咔吧响。

余川也恰好从考棚里一起出来,见到池云亭伸懒腰,就也试着舒展一下筋骨,却不想他不比池云亭个头小,在窄小的考棚里蜷缩那么长时间门,身子骨比池云亭僵硬多了。

是以余川一动,嘴里就忍不住哎呦一声。

考场内考生们不宜说话,池云亭神色担忧的看了余川一眼,被衙役们送出考场。

等彻底离开贡院,池云亭才问余川:“你没事吧?”

“没,没事,这才考一天,真是不知道第三场的两天一.夜该如何熬过去。”余川身上酸爽的龇牙咧嘴道。

好在一场过后,考生们有两天时间门,可以让他们好好休息和等放榜,要不然人就是铁打的也受不了。

等考生们陆续从贡院出来,外面也亮灯,不知多少考生家长们望眼欲穿,林明几个也是其中一员,他们从下午等到晚上,不想还没看到池云亭,心里不由焦急起来。

好在伍大叔经历的事多,稳得住,“别担心,其他考生不也没出来吗。”

暂时是没考生竖着出来,但是有考生横着出来啊,不过这变相的也算是好消息,池云亭没中途出来就意味着没事。

等到亮灯,还是谢蝉衣和虎子两个眼尖的看到池云亭,连忙跑过去迎池云亭。

池云亭见到他们一笑,又跟余川说了几句话,就和谢蝉衣、虎子两个一块去找林明和伍大叔。

“云亭,你身体怎么样?还好吧?今天贡院里可抬出不少考生呢。”林明担忧道,用手背量了量池云亭的额头,看池云亭有没有发热。

好在池云亭除了面色白点,基本没什么不适。

不过池云亭倒是对那些被抬出来的考生情况很好奇。

说到这个,林明叹道:“听说他们是身体不好,晕倒在了考场内,衙役们就把他们提前送出来了,云亭你不在外面不知道,那些考生醒后想再回贡院,已经进不去了,很多都扒着贡院大门嚎啕大哭,别提多失意。”

这一出来,就意味着他们这次的府试全都付诸流水,毕竟第一场都没考完,自然就没之后的第二场,第三场。

不仅如此,在柳江府的住宿费,廪生秀才们的具保费,还有他们路上来的一应花销,全都落空,这搁谁身上不难受。

就是池云亭自己,可能也没办法很快平复下来,更何况那些以科举为人生目标的考生们。

“要我说他们也不全是身体原因,毕竟这才是府试第一天,也不需要在考场过夜,也许他们是看到题目太过紧张了,这才承受不住。”伍大叔道。

“心理压力也是压力啊。”池云亭感叹道。

然后池云亭就看到伍大叔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虽如此,考生的身体条件也很重要,要是他们身体再强壮一些,根本不会晕倒。”

“云亭,等过了府试,你就跟我加练起来。”伍大叔道。

池云亭知道伍大叔是为自己好,哪有不应的。

一旁林明想到池云亭的身体,并不像寻常文人那样手无缚鸡之力,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云亭,你今天累了一天,赶快回去休息吧。”等回到租住的院落,谢蝉衣对池云亭道。

池云亭也着实乏了,也不客套,冲众人点点头就回屋休息,连饭都没吃。

一整天用脑,让池云亭精神极为疲乏,沾上枕头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连虎子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等到第二天,池云亭再醒来,只觉得头脑昏沉,浑身酸痛,虎子发现池云亭情况不妙,惊叫一声,赶忙去叫伍大叔过来。

伍大叔帮池云亭检查了一下,道:“没有发热,是昨天太累导致的,歇歇就好了,云亭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感觉,不想动脑,也不想动弹。”池云亭窝在被子里懒洋洋的.道,难得的想偷懒不起身。

他腹中也不饿,也没太大的食欲,就连早饭都不想吃,还是谢蝉衣端来一小碗白粥,就差喂到池云亭嘴边,池云亭这才猛地一个弹跳,把那碗白粥全都喝完。

等到中午,池云亭感觉身上好一些,这才起身,准备去外面转转。

“我准备去看看沈淳,你们去吗?”池云亭问谢蝉衣和虎子道。

“当然去!”谢蝉衣和虎子道。

“那你们小心些,我和伍大叔就不跟着去了。”林明道。

沈淳和池云亭几个都是小孩子,他们跟去也没意思。

柳江府的治安还不错,路上时不时就有巡逻的衙役,尤其现在是府试时间门,对出城入城排查的很是严格。

等池云亭几个结伴去找沈淳的时候,沈淳还没起。

而池云亭几个亦第一次见到沈淳的母亲,一个温婉端庄,脸上留下岁月痕迹,却依旧不掩风华的慈爱母亲。

沈淳的母亲年纪并没有多大,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听到池云亭几个报上家门,沈淳母亲温柔的笑道:“原来你就是云亭啊,我常在家听淳儿说过你。”

“你们快来坐,淳儿他昨天科举完回来,身体酸痛到现在还没起,你们别见怪。”沈淳母亲招呼池云亭几个坐下道,还给池云亭几个倒了几碗糖水。

“这是正常现象,我身体也是临近中午才好一些,只要沈淳没发热就行。”池云亭道。

屋内的沈淳听到池云亭的声音,挣扎着想要起来,却不想池云亭先一步进屋,把他重新按回被子里,“别逞强了,身体是不是很酸爽?我可以让我师兄帮你按一按。”

“你还有师兄?”沈淳闻言惊讶道。

池云亭叫虎子进来,沈淳一愣,道:“这就是你师兄?感觉……不像是文人啊。”

“虎子的确不是文人,而是我武学一道上的师兄,放心,我师兄手法很专业的。”池云亭道。

刚巧虎子年纪不大,力道也小,正好给沈淳松松筋骨。

别说,虽然刚开始的很痛,可是等到最后,沈淳感觉身体猛地一轻,身上的疼痛感也渐渐消去,沈淳反应过来,连忙起来穿衣。

等池云亭三个出去,就看到沈淳母亲和谢蝉衣两个相谈甚欢的样子,两人手中还拿着绣品,好似在交流刺绣手法。

谢蝉衣今年六岁,按照慈幼局的惯例,已经开始学织布和刺绣,只是慈幼局不管是织布还是刺绣,手法都很粗糙,不像外面专业的大师,布匹和刺绣都很精美。

可是谢蝉衣不是一般人,她有着上一辈子的记忆,不管是织布还是刺绣,已经在慈幼局崭露头角,现在倒是能和沈淳母亲说的有来有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