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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皇后对她这种不尊重人的语气已经司空见惯了,依旧用十分平淡的语气说:“走水原因尚未清楚,但本宫派人检查了一下,起火的地方都在屋外,这次起火很奇怪,应该冷静下来查一查才行。”

韫瑰公主只觉喉咙梗着一口气,眼神落在前头这些人身上,似乎是想在人群里找到曲时笙。

可她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曲时笙,只能同程皇后说:“宫人救火如此费力,真不知道养他们是做什么的!皇嫂要拿出后宫之主的样子出来,重责他们才行。”

此言一出,一群宫人尽数跪下,吓得瑟瑟发抖,犹如一群鹌鹑凑到了一块。

“此事不是罚他们的事情,毕竟你这院子实在偏远,本宫压根不知道你过来了,其它宫人又能如何知晓?”程皇后意有所指道:“倘若你早些告诉本宫,本宫也好替你安排,不至于你的住处起火了差点无人知晓。”

韫瑰公主冷哼两声:“皇嫂说的轻松,光是我身边伺候的便是十几号人,他们做事不勤快,差点害我葬身火海,不罚他们日后人人懒怠。而且我怀疑,此事是有人蓄意要害本公主。”

程皇后眉头一皱:“无凭无据,这话可不是能胡说的。”

韫瑰公主深吸口气,也不敢把自己的怀疑说的太多,毕竟此事查来查去,很容易查到她派人去杀曲时笙这件事上。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个放火要烧她的人,就是算准了她会投鼠忌器,让她吃了这个哑巴亏,起到震慑她的目的。

想到这里,韫瑰公主捏了捏拳头,下巴高高扬起:“平白无故怎会起火?行宫坐落在山中,严禁出现火种,如果不是有人放火哪里会起火呢。皇嫂,这可是你的失职,你要好好查一查才是。”

程皇后面色有些不好看,就在这时,一个内侍弓着身子匆匆过来,和程皇后低声说了些什么。

只见程皇后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那内侍:“当真?”

内侍点了点头:“奴才已经命人将尸身拉过来了。”

不多时,将人抬着担架,上头盖着一块白布,一截儿手若隐若现,被抬到人群中,引起好一阵骚动。

那内侍把帘子掀开一角,露出里头尸身的半个头颅来,韫瑰公主差点跌倒在地,全靠一把抓住了身旁的婢女才幸免摔倒。

因为担架上躺着的并不是别人,正是昨晚死在她面前,被她派出去浑身是血逃回来的死侍。

“这…这是从哪弄来的!”韫瑰公主慌了神,四下看着,急切的想要找到那个躲在暗处算计她的人。

程皇后嗅到了不对劲,再看那内侍说:“奴才从他的身上,搜出了火折子和火油,公主殿下住处起火这件事,很可能是他做的。”

“那他人怎么又死了?”程皇后看向韫瑰公主,眼睛微微眯起:“看起来,这是有人替公主出气呢,成了悬案?”

韫瑰公主艰难的站直身子,扯起一个很难看的笑:“皇嫂这话说的,若是有人为我出气,怎的到现在还不露面?而且我压根不认识此人,他为何要到我院子纵火?”

内侍继续说:“火折子有用过的迹象,火油也空了大罐,可见这些火种是有被大量用过的,如果不是用在了这儿,那究竟是用到了哪?皇后娘娘,行宫别处并无起火的地方。”

“本宫明白你的意思。”程皇后使了个眼色,即刻有人过去掀了帘子,吓得旁边那些看热闹的人都后退了几步。

杜若若用帕子遮了一半的脸,架不住好奇拼了命的探头往前看,脚步却又诚实的一点点往后挪。

“本宫瞧着他有些眼熟。”看清全貌后,程皇后声音略低了些:“若是本宫记得不错,此人做过你的护卫吧?”

韫瑰公主心里没来由的发慌,摇头道:“我方才说了,我不认识他!”

“那本宫就不知道了,既然你与他不认识,他又为何要过来放火?放火也只在屋外,让公主完好无损的逃了出来,此人做事可真是粗心大意,没成事还被人所杀,实在是无能。”

程皇后认为,这是韫瑰公主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不然如何解释韫瑰公主一点伤也没受从火场里逃出来?

因为她和徐之远的事,建琮帝恼了韫瑰公主,和她吵过几次,所以韫瑰公主心里没个安定,才弄出这么件事来引起建琮帝的重视。

“皇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为何要来放火我怎么知道!”韫瑰公主为了撇清自己,有些狗急跳墙道:“说不准就是有人要害我,派人来杀我然后被灭口,干我什么事!”

人群里有个妇人说:“既然是来取人性命的,怎么韫瑰公主什么事也没有?这场火起的那么奇怪,却连烧伤个人都没有,可见并非是为了杀人。”

又有个妇人的声音传来:“谁说不是呢,这韫瑰公主最是多事的人,谁知道是不是她自导自演?”

程皇后转过头去:“行了,大家也别无端猜测。皇上刚遇刺不久,虽然刺客已经正法,但眼下还是人心惶惶,如今公主也遇到了这样的事,本宫回去和皇上商议一番,你们有时间在此处猜度议论,不如快些回去关好门窗。”

众人对此有些抱怨,高高兴兴来避暑,结果玩没玩到什么,反而还遇到了这么多麻烦,他们心里能舒坦才怪。

待众人散去后,程皇后给韫瑰公主安排了新住处,接着就来找到了建琮帝。

来的路上在马车里伴驾的嫔妃此刻人正在里头,听着她的调笑声,程皇后脸色并不好看,大步走进去后说道:“皇上的伤还没好,这会儿不应与嫔妃亲近,耽误皇上的腿康复。”

建琮帝觉得自己被扫了兴,示意那妃嫔出去。

待妃嫔出去后,建琮帝的态度十分恶劣:“你这样整日冷着一张脸,朕看着伤口会愈合的更快吗?”

“连入口的东西,太医都嘱咐说要饮食清淡,与嫔妃亲近这种事太医只是不便明说,皇上总不好钻这个空子。”程皇后的语气不卑不亢,将建琮帝要喝的药递给了建琮帝:“皇上若想江山安稳,朝堂稳固,首先要做的就是爱惜自己的龙体。”

建琮帝看着程皇后,越来越觉得碍眼。

他一抬手将那药碗打翻,程皇后的腰板挺的很直,黑黢黢的药汁将程皇后裙摆上的牡丹花都染黑了,可程皇后却还不为所动。

“你给朕听好了,别总想着管着朕,凌驾于朕之上,你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替朕管好后宫,其余的事都与你无关!朕给了你皇后的体面皇后的尊荣,有些事就是你应当应分承受的,没什么委屈,别好像谁对不起你一样。”

这番话程皇后就仿佛没有听到,对于一个心死的人来说,那些别人以为能够刺痛她的话,其实根本伤不到她分毫。

毕竟她真正深爱的人,已经离开她了,眼前的男人对于她来说,只是这江山的王而已。

因此她没有理会建琮帝的话,反而说起了韫瑰公主今日的事。

帝后商量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第二天所有人都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返回京城。

曲时笙对这个消息并不算意外,而且建琮帝起码三年之内不会再来这个行宫,并非他觉得这行宫之中还可能藏有要刺杀他的人,还因为这个行宫令他觉得晦气和不安。

东西被一件件的搬上马上,曲时笙一回头,瞧见了正在打量风景的明瑰公主。

明瑰公主的眼神停留在那些来自树木的浓绿上,眼中有不舍也有爱怜,曲时笙将她的眼神读懂了一些,走过去问道:“公主殿下是想起了什么吗?”

“没…”明瑰公主下意识的用帕子拭了拭眼角:“上次在山中赶上下雨,是你兄长带我走出去的,我还未亲自道谢。”

“公主您客气了,横竖您也是和哥哥定了亲的,早晚都有当面道谢的机会。”曲时笙这是在暗戳戳的告诉明瑰公主,她将要成为自己的嫂子了。

无论明瑰公主是想帮着建琮帝对付曲家陷害曲家,还是心里揣着早亡的前任驸马,曲时笙对她的感觉不复杂,虽然没有过度的防范,却也不肯信任她。

听曲时笙这么说,明瑰公主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但也勉强笑了笑。

她知道自己别扭在什么地方,她心里装着早亡的未婚夫,却又要嫁给别人,偏偏那人的妹妹又知道自己心里装着别人,这放在大部分身上都会觉得别扭。

“曲姑娘说的是,以后成为一家人,自然有道谢的机会。”明瑰公主抬头看了看天色:“曲姑娘快上马车吧,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回京的路十分顺利,徐之珩骑在马上游走在车队附近,路过曲时笙所在的马车时不时的挑起帘子往里扔一些东西,有时是两块被牛皮纸包上的蜜饯,有时是一些止暑气的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