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沈棠枝抽了张餐巾纸,擦干净唇边沾染的油渍,吧唧吧唧嘴。
那糖果药效不错。
她垂着眼帘,漆黑的眼眸像是揉碎了星光,晶莹纯净,指尖抚上衣领的扣子,环绕着拨开,线条分明的锁骨露出冰山一角。
该算总账了。
沈棠枝双腿交叠,身体微微往后靠,手臂搭在饭桌上,五个指头无规律的轻轻敲着,像在弹钢琴。
她慢悠悠的瞥向祝邈邈,嘴角勾弧,眯了下眼睛,仿佛一只矜贵慵懒的白虎,正舔着爪子,欣赏即将濒死的猎物。
祝邈邈坐立不安,却还是佯装镇定,低着脑袋,强迫自己忽视那道锐利的目光。
她闯了多大祸,她心里清楚。
就是去借十个脑子,祝邈邈做梦也想不到,黎兮和孟清瑶会是同一个人。
所以,她当初派人查探黎兮的背景,那一片空白,不是没有,而是凭祝家的本事,蚍蜉撼树,根本查不到。
沈铭修饮食清淡,年轻人的外表,老年人的口味。
肖震云的老家在川城,川城同胞以能吃辣闻名,祝茂山安排菜单时,特地点了一大桌他的家乡菜。
红油翻滚,香辣刺鼻。
据沈铭修目测,桌上能入口的只有一锅虫草花炖鸡汤。
而他,不爱喝鸡汤。
“咳!咳!抱歉……”对川城菜的大胆尝试,最终使沈铭修被辣椒呛的脸色通红。
吃不了辣的,为什么不说呢?
好好的一个温润公子,竟也是位要强的男人,狼狈至此,太可怜了……
对便宜大哥的遭遇,沈棠枝表示十二万分同情。
她打开拍照软件,关掉闪光灯,设置好倒计时,做出伸懒腰的动作,将摄像头对准沈铭修。
得到照片,沈棠枝没有一丝犹豫,转手就发给了沈老夫人。
她做完这一切,面不改色的按灭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左手伸到桌布底下,默默比了个“耶”。
小爷真缺德啊!
沈棠枝在心底痛骂自己,并把所有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试图保住积攒了十几年的功德。
她扭头,托着脑袋,似笑非笑的望向祝邈邈,“祝小姐,你在紧张什么?”
沈铭修咳嗽的时候,祝邈邈做贼心虚,吓了一跳,手里的筷子没抓住,噼啪两声摔落到地上。
祝茂山当时就觉得血压飙升。
他这个女儿,属实是没眼看。
昨天晚上,祝邈邈还在他耳边抱怨说,黎兮在沈家门口出言羞辱她,仗着美貌,勾引她未婚夫……
讲真的,沈铭修温润有礼,年少有为,对一众京圈名媛来说,绝对是抢手货。
可放在孟清瑶面前,只能算是备选秀女的其中一员。
“孟董,邈邈年纪小,不懂事,说话口无遮拦,都是我把她惯坏了。”祝茂山脸上堆着笑,站起身放低姿态,举杯赔礼道歉,“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您大人有大量,别跟这些小辈一般见识。”
“小辈?”沈棠枝唇角勾着,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般,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
祝茂山汗颜,嘴边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孟清瑶看他的眼神太明显了,全是对智障的关爱。
他堂堂祝家家主,何时如此无地自容过?
肖震云憋住不笑,上个月,李正明和李静父女俩持续作死,然后进厂打螺丝去了。
惹谁不好,惹这小祖宗。
沈铭修观察一下局势,果断给嘴巴上了封条,安静的坐在那,像是听讲座的乖学生。
沈棠枝余光瞥他一眼,嘴角弧度微深,不错,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