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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应声去了前头宴宾客。

宣王府中设宴共六十六桌。

但筵席之上极少见到几个文臣,多的是王公勋贵和武将。

当宣王穿着礼服缓缓走入殿中那一刹。

众人慌忙起身:“拜见宣王殿下。”

原本热闹的筵席随即寂若无人。

倒不是他们不想恭贺宣王,而是对宣王的敬畏和惧怕,都已然刻入骨子里了。

见了宣王,哪个还敢大小声?

更不消提闹洞房一类的事了。

只几个坐在前头的,眼尖地瞥见了宣王脖颈间,被擦花了的口脂痕迹。

这个发现令他们震惊万分,坐立难安,恨不能伸长脖子看得更仔细些……

宣王……这可是宣王啊。

他们何曾见过他与风花雪月扯上关系?

这位薛家姑娘果真不同寻常!

而后宣王扫视过众人。一个个也不敢再细看,更不敢与宣王视线相对,匆匆就低下了头。

宣王见状命人再抬来百坛美酒,眼见着那些个武将都是双眼一亮,他淡淡道了一声:“诸位尽情欢饮。”

便转身离去。

于是薛清茵方才独自坐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见宣王又回来了。

宣王似是看出她的疑惑,语气淡淡道:“本王不在,他们反倒能真心为宣王府庆贺。”

薛清茵心道感情是您一身的气势太吓人了啊!

一旁的嬷嬷瞧了瞧宣王的脸色,便上前来为薛清茵褪去发钗,解开发髻。

薛清茵反应过来,那下面岂不是就要入洞房了?

这会儿她才知道慌起来,一双眸子转来转去,最后只盯住了铜镜中映出的自己。

口脂不知何时叫她蹭花了。

随着嬷嬷的动作,她的发丝也渐渐散了下来,一缕一缕垂落在鬓边,顿生出柔弱可怜的味道。

此时宫女也凑上前来,沾湿了帕子为她擦去面上的浓妆。

水打湿面庞,将她的眸子也衬得水盈盈起来。

“殿下,奴婢告退。”嬷嬷和宫女的声音先后响起。

紧跟着是门合上的声音,薛清茵方如梦初醒,禁不住又舔了下唇。

此时的她比宣王还要沉默寡言。

薛清茵都已经忍不住开始在心底背诗了。

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宣王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她的身后,他蓦地抬起手。

“嗯?”薛清茵一怔。

面上温热带着点湿意。

是宣王抓着一方软帕在给她擦脸。

薛清茵一颗紧绷的心,霎时间便放缓了下来。

宣王沉声道:“此处……没有擦干净。”

他说着,屈指轻轻摩挲起了薛清茵的眼角。就如先前薛清茵去擦他颈间的口脂时一样。

有些痒。

他的指腹还有些烫。

薛清茵看着铜镜中清晰映出的影子,好似宣王将她整个都圈在了怀中一般。

红烛燃烧,发出轻轻的噼啪声响。

他托住她的面颊,骤然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

初时吻得生涩。

但转眼便更用力了些。

这一吻不长。

他松开她,垂眸端详着她的模样。

她唇上残存的一点口脂变得更花了,将唇瓣的边缘晕染得更为柔和且饱满。

烛火映在宣王的眼底,跳动不已。

那烛火的滚烫似乎也传递给了他,以至于薛清茵觉得,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会灼伤人一般。

下一刻,他将她抱了起来,径直走向屏风后的床榻。

薛清茵一口气还未喘匀,便被按倒了下去,于是她想也不想就抓住了他的衣襟。

他却不疾不徐,如拨开花苞一般,抽走了她腰间的束带。层叠的华服就这样散开来。

而后他托住她的后颈,指腹不轻不重地摩挲而过。

沿着腰线而下。

宣王殿下的一双手常是弯弓射箭,又或是持剑握刀。他的指腹处覆着薄薄的一层茧。

而薛清茵偏又生来娇弱。

她仿佛猫儿一般,不可抑制地倚着他,轻轻战栗起来。

他沉声道:“劳烦茵茵为我更衣。”

茵茵。

薛清茵呆了下。

宣王寡言且冷酷,但从他口中突地唤出这两个字,便平添了几分低沉的温柔。

原来听一个冷着脸的人,唤出这般肉麻而亲近的称呼,是这般滋味。

薛清茵晃了下神,然后勾住了宣王的腰带。

奈何这会儿她的手有些不大听使唤,试着解了两下都没能解开。

宣王便也冷静地等着她,只是落到她身上的目光愈发滚烫。

终于。

“啪”的一声。

薛清茵将腰带不慎挥落到了地上去。她想,也不知那上头悬挂着的玉佩摔碎了没?

但很快她便没空隙再去想了。

宣王再度吻住了她。

比起先前的生涩,这回却吻得更深了些。

他吃掉了她的口脂。

薛清茵能感知到他的侵入,便好似白日里他腰间的佩剑。

坚硬而极具侵略性。

汗水很快打湿了她额前的碎发。

薛清茵不得不环抱住他的腰,且愈抱愈紧。唯有如此,方才能不被激浪撞翻一般。

夜极长。

长到她对后面的记忆都有些记不清楚。

再睁开眼时。

薛清茵眨动双眸……怎么还是夜间?

但她扫过一旁的烛台。

上头的红烛又换了一对新的。

薛清茵方回过神——

她睡了整整一日?

她撑着床沿便要坐起,斜里却伸出一双有力的手来,将她整个抱了起来,再扶他坐好。

被子从她身上滑落,但又被那双手拉起来按住。

他问:“冷吗?”

那是宣王低沉的声音。

薛清茵摇了摇头。

她轻轻吸了口气,才抬起头去看宣王。

这一看,薛清茵便傻了眼。

宣王颈间蹭上的口脂已然不见了。但……怎么多了一道牙印?

她咬的吗?

她记不清了!

薛清茵心一虚,权当没看见,飞快地挪开目光道:“我饿了,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宣王应声道:“膳房已经准备好了吃食,很快便会呈上来。”

薛清茵点了下头,忍不住问他:“我睡这么久,没有吓到殿下吧?”

会不会以为她被他做得嘎掉了?

宣王轻描淡写:“没有。”

薛清茵舒了口气,踢开被子就要下去穿衣裳。

谁知道刚跳下去便双膝一软,整个人如刚登完山一般脱了力。

宣王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在怀中。

薛清茵就这样坐在了他的膝上。

她还浑然不觉有异,对宣王批判道:“我皮肤都磨红了,殿下应当再轻些。”

宣王眸光一暗。

但她背对而坐,并看不见。

“……嗯。”宣王低低地从喉中挤出一个字。

薛清茵心道怎么听来有些敷衍?

她便禁不住回头去看他的神情。

这一瞧,才发觉到他紧紧盯着她,目光灼热,和洞房花烛夜没什么两样。

薛清茵立马闭了嘴,从宣王的膝上滑了下去,席地而坐娇声道:“好累,好累,走不动了,殿下快将我的衣裳拿来。”

宣王从一旁拿起衣物,将薛清茵从地上捞起来。

“扶着我。”他道。

这三个字倒是极耳熟。

前一晚倒也没少说。

薛清茵一下便又想起缠绵时的画面。

她有些脸红,后退半步,自个儿扶住了床柱。

宣王见她动作,轻挑了下眉尾倒也没说什么。

他站在她的跟前,一丝不苟地为她穿起了衣裳。

薛清茵顿时又觉得不对。

由宣王来穿……好像怪怪的。有些羞耻。

奈何人家都行进到一半了,她再开口未免显得不知好歹,于是生生忍住了羞意。

她一时没什么事做,便盯着宣王那张冷硬俊美的面庞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又想起来,他俯身吻她的时候,深邃的眉眼被烛光模糊了锋锐的煞气。

唔,她现在知道了。

似宣王这般冷酷的人,做那事的时候却也是狂肆而动情的。

如今衣冠楚楚起来,厚重的华服便又将那股子凶猛掩藏了起来。

薛清茵想着想着便禁不住打了个呵欠。这时宫女送来了吃食,恰好她也穿好了衣裳。

她一洗漱完,便懒洋洋地倚坐在桌案前,先喝水,再吃粥。

宣王则陪在一旁。

等食物用到一半,薛清茵才发觉到自个儿身上清爽得很,没有一丝黏腻之感。

想是她睡过去的时候,宣王便抱着她起来沐浴过了。

她不由又悄悄看了下宣王那双执箸的手。

嗯,您这双手啊,是真有力气啊。

“殿下。”薛清茵按住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问道:“今日是不是应当入宫拜见陛下?”

宣王应道:“是。”他顿了下道:“无妨,父皇念你体弱,并未斥责,反而另有赏赐。”

又赏?

等等。

薛清茵咂嘴琢磨了一下。

不会皇宫三巨头都知道她让宣王殿下给做得昏睡了一天了吧?

她很认真地问宣王:“我可以这辈子都不进宫请安吗?”反正只是个侧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