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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闻声,将头埋得更低,几乎整个人都趴了下去。

他们瑟瑟发抖。

连禁卫背上都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那一瞬,他们想了许多……若陛下不快,处置了宣王妃。宣王会不会发疯呢?宫中会起动乱吗?

唯有四公主,心潮澎湃,恨不能畅快地笑出声。

竟然……竟然有人能在舅舅跟前这样翻脸啊!

那些大臣还要讲究个君君臣臣呢,他们就算再想辖制皇帝,都还得寻个冠冕堂皇的名头呢……

但畅快过后,便是无边的担忧了。

她的舅舅会允许薛清茵这样放肆践踏皇家的尊严吗?

四公主小心翼翼朝梁德帝看去。

便见他面上出奇的平和。

“都退下吧。”梁德帝没有大发雷霆。

宫人们更惊愕地抬起头,同手同脚地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四公主也知道自己实在帮不上什么忙,更可能拖薛清茵的后腿……她忍了又忍,还是只有乖乖跟着走出去。

“是朕想岔了。”梁德帝的语气有些感叹,“朕在想你这样聪明……”

薛清茵还是满脸讥讽,她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你会为如今的地位和圣宠忍下心中的愤怒吗?你肯定知道怎样装作平安无事的样子。”

“这也是旁人能做出来的最聪明的选择。”

“但强装出来的若无其事,怎么可能没有痕迹?你清楚这一点。可你还是做了。”

“你在故意气朕。”

薛清茵收敛了讽刺之色,但语气仍有些阴阳怪气:“不是陛下想看我生气狼狈的样子吗?怎么成了我来气陛下?”

“清茵,你比朕想象中还要聪明得多。你知道朕想听什么话,你知道朕想要什么。你便偏不说出口……”

这几日她的确是在演戏,是在强装。

但她本意并非是为继续维持圣宠。

这是她的反击。

是她不甘而又无声的呐喊。

“若是朕今日没有直接下令要你留在宫中,不再回益州,你要装上多久?”

她不想被他听见的愤怒,却最终还是被他听见了。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被驯化成这皇宫中千篇一律的形状。

旁人的聪明往往过犹不及,难免令人生厌,但她的聪明掺着真心和肆意……总让人能毫无负担地去喜爱她。

“那谁知道呢?也许等到陛下实在受不了了,要将我砍头的时候。”薛清茵凉凉出声。

“朕怎会砍你的头?”

“陛下这几日已经叫我大吃了一惊,没准后头也出人意料杀了我呢?”

“……不会。朕不会同你一个小丫头为难。”

“我还应当多谢陛下吗?”

“看来你真是气极了。”梁德帝无奈摇头,“砸够了没?没砸够的话,朕叫个禁卫进来帮你掀桌子。”

薛清茵用力一抿唇,走到旁边的多宝阁旁站定,抬手哐哐先推倒两个花瓶。

梁德帝掀了掀眼皮:“若是砸这些东西,何不直接让朕赏赐给你?那样更值当。”

薛清茵撇嘴:“不要了,不稀罕。”

她说着在殿中气冲冲地转了一圈儿,走到另一张桌案前。

那桌案上堆着笔墨纸砚,堆着书……平日不批奏折时,梁德帝会在这里写字,翻翻书。

薛清茵顿住脚步,顺手抓起一物就要砸。

梁德帝眼皮重重一跳,起了身:“……薛清茵!朕的私章你也砸?”

薛清茵顺手揣自己兜里。

梁德帝:“……”“拿出来,这个不容得你玩笑。”

他说完,起身走到了薛清茵面前去。

薛清茵这才不情不愿地还给了他。

梁德帝面色稍霁,他道:“坐下。”

薛清茵一屁股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梁德帝这会儿也不同她计较规矩了。

到底是不同的,若是贺松宁,又或是宣王,他们但凡敢坐这里,那都是大不同的。

便是魏王生前受宠,也绝不敢说坐他爹的位置。

你知道吗?你今日种种大不敬的举止,足够杀十次头了。

这恐吓的话到了嘴边,梁德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薛宁吓着你了?”梁德帝问。

“被自己大哥抱住,口口声声说喜欢,还要亲我,谁能不被吓着?”薛清茵生气道。

梁德帝:“……”

的确是太心急了。

“你心中一定很好奇,朕为何会帮他。”梁德帝起了个头,终于说到了正事,“他其实是朕的儿子,此事你父亲也知道。”

“薛宁生母早亡,朕有些亏欠他。”梁德帝道。

薛清茵露出震惊之色:“你亏欠他,便拿我去填补吗?”

“你想一想,魏王妃敢在朕面前如此行事吗?乔心玉诞下了魏王唯一的血脉,她敢在皇宫中肆意妄为吗?……不说她们,四公主敢吗?金雀公主又敢吗?”梁德帝反问她。

薛清茵嘟哝道:“那是她们太怂了。”

梁德帝既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是,是,你这样说倒也没错。她们行事战战兢兢,的确是不敢越矩。但你能在宫中横着走,乃至让禁卫为你做脸面……是因为你胆大吗?”

梁德帝语气微凛:“是因为朕纵容了你。”

薛清茵抓住桌上的笔,手指用力气掐了两下,却没说话。

“王妃这个位子,对于宫外头的人来说,已经足够高不可攀。但只消朕一句话,谁不能做王妃呢?能让你走到今日的,不单单是靠宣王对你的宠爱,靠你身下的位子……要靠朕。”

梁德帝说到这里,又看了她一眼。

见薛清茵低着头,只露个脑瓜顶给他看,又显得有些可怜。

梁德帝耐着性子道:“你还不明白吗?朕并非是拿你去填补朕薛宁的亏欠。朕是在保你。”

“胡说八道。”薛清茵反驳回去。

“你要听来龙去脉吗?”梁德帝问。

当这句话说出来的那一刹,梁德帝都觉得胸中淤堵的那口气骤然消散了。

那编织数年的,不能为外人所知的谎言,那沉甸甸压在他心头的谎言……好像寻到了一个出口。

梁德帝说着,语气一转,沉声道:“但你若得知了所有,你便彻底走不出这皇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