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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人死了,是否会顶着死前那刻的容貌去地府。

可惜了,我现在这副样子,下去见爹娘,恐怕会吓到他们。

也还没来得及报答师父...罢了罢了,人活一世,总该有些不圆满之事。”

黎重墨叹气,放下心里的小小遗憾和忐忑。

却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甩到了脸上,正巧盖住了被剥掉的那半边。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那里竟重新生出了血肉皮肤,摸着比自己原本的皮肤还要细嫩。

低头看着手指,也变回了修长的样子。

“好说,我把邪修太子的功力吸干了,也继承了邪修功法。

让你的脸复原是不可能了,但可以做做样子,把我的脸分给你用,让你恢复人形。”

白不染做完这一切,把邪修太子的脑袋随手一扔,倚着墙壁与黎重墨并排坐下。

这一刻,虽然仍然身处水牢,但两人像是回到了同生共死、交付项背的西北战场。一天的战事结束,卸下压力与心防,围着篝火把酒言欢。

“白氏王朝要就此断绝了吗...”黎重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随口挑起个话头。

“是该断绝了,内忧外患这么多年,即使当年我真的登基,有你的协助,那也撑不了多少年。

我怀疑白家是祖传的脑子有病,只不过大家都藏着掖着,就我比较倒霉,看起来就像是有病。”

白不染轻笑一声,从袖口里拎出一壶紫藤花酒和两个小酒盅。

透紫色的陈酿香味沁人心脾。

“这是我前段时间从师父那里顺的,还没尝过呢,据说是最后一盏。

一直想留着跟你对饮,现在倒是个好时机。

咱们乾坤宗空着的山头太多,有一座开满了紫藤花,半山腰还有心形的湖泊,可漂亮了。不知道会被哪位师弟师妹看中。”

黎重墨接过酒盅,一饮而尽,酒香清甜,后劲却十足醇厚。

他砸吧了两下,也笑了:“应该会是个师妹吧,说不定性格和这酒一样,看着人畜无害,实则一等一的叛逆、有趣、鬼点子多。”

“鬼点子多?那挺好,肯定和我也投缘...”

白不染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被毒素浸染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意识消失的前一秒,才喃喃地说出了藏在心底的那句抱歉。

于是也没听见黎重墨的回应:“路都是自己选的,除了抢我功名那次,我再没怪过你。”

终于,在这将要大厦倾塌的白氏皇宫里,在不见人烟的昏暗地牢中,一对黑白分明的饮者,肉身一同化作枯骨。

-

冥界。

黎重墨醒来时,正对上一张放大的俊脸。

他困惑地问:“...白不染?”

想站起身来时,却发现脚踝处的锁链哗啦作响,锁链的另一端,被白不染绕在手上。

啊?

“白不染!你干的?!你什么毛病啊?!当我是条狗吗?”

黎重墨一拳砸过去,正中对方眼眶,却径直穿了过去。

“...这是?”

白发魂体俯身靠近:“重墨...你终于恢复正常了。”

正常?他什么时候不正常过?

黎重墨的脑子里电光火石闪过,想起来了!

他和白不染在地牢里是真的死了,还去了冥界!

死前喝的紫藤花酒不是凡物,至少,他们没有走传说中的阴间十三站投胎,连修为和记忆也一并存续。

但两人的魂体,都或多或少被邪修污染。白不染的修为尚可压制毒素,但他的魂体对应修为较浅,整日意识模糊,只记得天天追着白不染打架。

想到这里,黎重墨有些心虚,还好俩人都是魂体,自己也打不过对方,总之没造成太大的损害。

后来他们在一次打斗中,被后土娘娘的神迹吸走。

具体发生了什么,他记不清,或许是为了保护他,那段记忆暂时被封存了。

只记得在神迹里,二人的毒素被清除大半,也成功转为冥修。作为交换,必须承担黑白魂使的职责。

至于这个锁链...

因为自己的修为还没能追上白不染,随时有暴走的风险,所以自己请求神迹分出一部分力量压制他,避免伤害冥界无辜的魂体。

...所以是他主动让白不染锁着的,想到刚才那一拳,莫名感觉更心虚了呢。

黑白魂使的工作压力很大。

但他俩也逐渐适应了,甚至干得热火朝天,冥界越来越繁荣。

直到幽冥之主从冥河里爬出来,又占了地狱十九层成为假阎王,某天突然以暴动为由,将黎重墨调走。

黎重墨被困在自己的回忆里,意识逐渐模糊。

而横幅另外一边的情况,则更加危急。

-

白不染双手抱肩,正在被一圈大人小孩围着找茬。

无所谓,他心想,被人找茬的时候还少么?

“怪物!爹,你为什么要带这个白头发的怪物回家?”

吵闹的小孩子饱含敌意,七手八脚地朝他扔石头、泥巴、杂草。

“哎呀我的小心肝,你们可闭嘴吧!”白王爷冲过去捂住自己儿子女儿们的嘴,战战兢兢地看着白不染赔礼道歉。

“小孩子不懂事,您可别见怪,圣上安排我带您回来,您安心住下就是。”

白不染冷笑着抱肩离开,才懒得理他们。

“爹,娘,快看哪,咱们前面是个白头发的怪物!”

“小点声,那是皇室的私生子!”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白不染觉得自己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翻来覆去就是怪物、怪胎、杂种、野种,从宫里听到宫外,从京城大街听到西北军营,也没点新花样。

“白发怪胎!你是个怪物!你抢我功名,扰我前程,让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还害得我爹娘惨死!黎府灭门!”

白不染的脚步顿住,刚才是什么声音?这又是哪里?

周围湿漉漉的,水声滴答让人心烦。

只有前方的半弯血月夺目。

什么血月?这里分明是昏暗的地下,皇宫的水牢啊,怎么会有月亮?

白不染告诉自己不该继续往前走,前面有他不想看到的东西,但根本控制不住。

越来越近...

那不是血月,那是半张人脸,黎重墨的脸。

“都怪你!一切都怪你!凭什么随便把别人卷入夺嫡之争!我宁愿当个不受关注的末等文官,至少能安稳地活下去!”

那半张脸发出兽类般的嘶吼,泛着青色的扭曲指甲迅速伸长,瞬间戳穿白不染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