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危险！检测到攻略目标的生命体征极速下降！危险……”
系统的巨大机械音响起的时候，我还在迷糊的睡着。
我朝着身旁摸过去。
空的？
我吓得赶紧睁开了眼睛：床的另一边只剩下的昨天捆苏熠手的那截绳子。
卧槽！人呢？！
我赶忙坐起身扫视了整个房间。
空的，只有我一个。
卫生间！
我慌忙下床，飞速冲进卫生间。
血。
满地的血混着水流了一地。
那红色刺目的遮天盖地，把苏熠围在了那红色的中心。
血是从他手腕处流出来的。
不过还好，系统提醒的还算及时，在我冲进门的瞬间，苏熠居然还有点反应。
伤口在右手手腕，是顺着动脉竖着划的，很长一道，估计完全就没想过还要被救。
我脑子一片空白。
反应过来时，我迅速把苏熠抱出了卫生间。
用纱布毛巾止血……采用头低足高位……
我完全按照着之前学的急救办法，只是越着急越手忙脚乱，根本不知道做的对还是错。
我一边抬手擦眼泪一边举着他划伤的手止血：“苏熠！苏熠！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只是苏熠的脸已经完全不见血色。
要不是我还能感觉到他微弱的呼吸，我真的以为他彻底死掉了。
“系统！系统！你他妈出来啊！你攻略目标都要没了！你没有点什么措施吗？！”
“成功为宿主兑换「强力止血针剂」，消耗纸类10t，作用方法：静脉注射，位置：伤口上臂静脉。”
我迅速拿着针扎向他的手臂。
伤口慢慢的不再继续流血，只是苏熠失血过多，靠在我怀里话都说不出。
他身上的睡衣早就被血水浸透，如果不是系统喊我喊的及时，再过会说不定他人都凉了。
他身上冷的像冰。
我无奈，只能把他手腕好好用纱布包起来以后，脱了他的衣服，用尽全力把他抱到床上去抱着。
“小宝乖，没事。”我拍着他的背：“我不嫌弃小宝，不会因为看到小宝的东西就不要你了，冷静点，别怕……”
我感觉到手臂上有液体滴落。
苏熠无声的在掉眼泪。
是啊，他这样的人，哪怕身上脏了一点被我看见都要立刻换身干净的衣服的人。
怎么能容忍我知道他的这种情况？
“你……走。”
他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每个字都像是混着血吐出来的。
他这样子，估计得赶快急救，不能再在房间里待着了。
我咬咬牙松开他，迅速往自己身上套衣服。
……
半小时后，负四层会议室。
我找人安顿好苏熠之后，住在苏熠隔壁的那个男同事叹着气带我来到了一间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是苏熠的博导，也是研究所的副所长乔教授的。
本来我还以为这人怎么说也得七老八十，没想到居然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多岁，算是个很文质彬彬的大叔。
我简单给他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这么说，你是小熠那个前女友？”乔教授看我的眼神很复杂。
我点点头。
“他……”还没说话，乔教授已经开始不断叹气了。
“你怎么会找到这的？”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照实说：“虽然和他分手了，但末世开始之后，我一直很担心他，后来在康镇碰见了他师弟乔林，才知道了他的去向，我就决定过来看看，阴差阳错的进来了，我也没想到。”
我说的这些话都是可查证的证据，无论如何也没有瑕疵。
“小林一家还好吗？”见我提到乔林，乔教授又叹了口气，解释道：“他是我堂侄子。”
我点点头：“现在应该还算好。”
“不提他了。”乔教授推了推眼镜：“说说小熠吧。”
我点点头：“您打算怎么办？”
乔教授一愣，随即笑了：“这也是我打算问你的。”
“他的情况我不太了解。”我试探着开口：“不过……我觉得您应该不会让我走吧？”
“你当然不能走。”乔教授点了点头：“且不说你已经见过实验体了，就论小熠现在的情况，你也走不了了。”
他的情况……我只能说是一头雾水。
“您有话直说吧。”
“好。”乔教授点了点头：“我对你的安排是：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跟着苏熠，你不必再做安全员的工作，四层不缺安全员。”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乔教授疲惫伸手捏了捏太阳穴，随后从办公桌抽屉了抽出了一份文件扔给我：“你看看吧。”
我伸手接过。
这是……一份病例。
一份苏熠的，精神分裂的病例。
里面几乎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他和我分开之后一年的经历。
他的那一年都是在精神病院度过的，伴随着幻觉和妄想、各种各样的治疗和药物和痛苦……
光是看着病例，我都觉得像地狱一样。
“这一年之后，他的状态开始回转，几乎不会再有症状，除了偶尔长期失眠之后或者重病以后……你也是，忽然就出现在他房间里，他把你当成了幻觉，才做出这些事，早上他醒了见到你，发现根本不是幻觉，不发疯才怪。”
“他现在恐怕不会想见到我。”我摇头叹气：“他被我发现这样都能立刻自杀，谁知道再看见我他会不会做什么更过激的事情……”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你知道就好。”
门把手被转开，李霜轻蔑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乔老师，苏熠申请把这位362号安全员小姐调离研究所。”
乔教授摇了摇头：“申请驳回，出去告诉苏熠，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我现在把这位陈小姐交给军方，那边会怎么处理他也知道，要么把陈小姐留下放在他身边他自己看着，二选一，半小时内决定。”
苏熠会怎么选择想都不用想，我没回头都能感觉到李霜气的要死。
“好。”
门「砰」的一声，被关的很响。
“别怪李霜，她也挺苦，为了苏熠考到这，没想到苏熠和你分手变成精神病了。”乔教授苦笑着：“等一会，李霜半小时还没回来的话，你就去医务室找小熠吧，好好照顾他，他病着，别让他等着急了。”
是啊。
李霜如果回来，就证明苏熠彻底放弃我，估计让军方带走我的意思也就是处理掉我，如果苏熠选择我死，他自己最大的可能性也就是彻底不想活了。
如果李霜半小时还没回来，就证明了苏熠最后选了留下我。
如果不是放我去死，李霜才没那么好心回来通知我。
我沉默的等待着半小时的到来，乔教授看着文件，一时间无话。
大约十几分钟后，门被敲响了。
应该不是李霜，毕竟她从来没素质敲门。
“进来。”
我有点紧张，转身向后看。
苏熠坐在轮椅上，被李霜推着进了门。
他脸上几乎毫无血色，甚至唇色都翻着青白，看着状态差的不行。
但幸好，手腕处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处理好了，包着厚厚的纱布。
乔教授抬眼看了苏熠一眼：“为什么过来了？想好了？”
“让她走。”苏熠看都不看我，双眼紧盯着乔教授。
“不可能。”乔教授摇了摇头：“且不说我没有这种权力，就算有，我也不会让她走，你自己这个情况自己不清楚？是打算把工作都扔了？”
苏熠沉默着，依旧看着乔教授。
“小熠。”乔教授叹了口气：“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好好考虑清楚。”
半晌，苏熠轻轻垂下头，轻声对李霜道：“多谢你带我来，接下来小桐带我走就行了。”
我对于他这个选择毫不意外，耸了耸肩，站起身接替了李霜的位置，挑眉看了她一眼：“多谢你，李学委。”
李霜冷着脸，脚下步子飞快的出门了。
我笑着和乔教授告别：“再会，乔教授，谢谢您的消息。”
“不客气，陈小姐，再会。”
我推着苏熠出了门。
“还回医务室吗？”
“不了。”苏熠摇头：“回我房间。”
我推着他往回走，不管再怎么说话，他都不肯再回答一句。
刚进他的房间，还没来得及关上门，他的泪就先落了下来。
他哭的很安静，委屈的很，如果不是我转头看他，甚至都没发现。
我飞快把门关上。
他见我看他，闪躲着费力抬手想把眼泪擦干，但眼泪不听他的话，直到他不再试图擦眼泪，放任眼泪越流越多。
我恍惚间都好像觉得那不像是眼泪，而是他的血。
喉间好像梗着什么，咳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也说不出话。
我没法开口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喜欢抱着答案去问问题。
现在的情况，说再多话也只是刺激他，更何况按照乔教授的安排，我有得是时间和他谈，不必急于这一时。
我想像早晨一样，把他从轮椅上扶到床上。
可他拒绝了，自己撑着身体回到了床上，连衣角都被让我碰。
我叹口气，坐在他床边看着他。
不说话，那就唱歌吧。
“春色转啊，夜色转啊，玉郎不还家，真教人心啊梦啊魂啊逐杨花……”
其实如果不是重新看了一遍和苏熠的回忆，我几乎已经忘了这首歌，但是苏熠记性好，他肯定会记得。
果不其然，他不再流眼泪，眼神也不再闪躲，就这么静静听着我唱。
我的手慢慢贴上他的手，他也没躲。
我拉着他的手，十指相扣：“月牙儿，睡吧，等你睡醒了，我有好事儿告诉你。”
“你记得……原来你都记得……”
他缓缓闭上眼。
我吻在他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