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岁暖的语气实在是奇怪，唐毅向来善于察言观色，忍不住打量起顾岁暖来。
“够了，既然非要跟来，就安分一些。”封寒明突然厉声斥责起顾岁暖，分散了唐毅的注意。
在唐毅以及附近修士看来，八成是这亲传弟子主动套近乎的行为，让清寒仙尊觉得驳了他的面子，所以才会当众责骂顾岁暖。
封寒明朝着顾岁暖重重一甩衣袖，把她推到身后。
“闭嘴跟着，别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顾岁暖没再说话，她知道封寒明是在保护她，这甩袖的力道看着很重，其实全被玉簪挡了，顾岁暖毫无感觉。
顾岁暖配合的低下头，一言不发的站在封寒明身后，好像确实被打懵一般。
她还是冲动了，但是杀父仇人就在眼前，哪怕她不是原主，也很难忍住不动杀心。
斥责完顾岁暖，封寒明就没再说话，唐毅反应过来，赶忙带起路。
唐毅直接带他们到后院，宴席还没开始，唐毅说着带他们来后院休息，实则在把他们往花园引。
“爹爹——”
女童娇软的声音响起，一个粉嫩的小团子朝这边跑来，脚步声哒哒哒的，看着十分可爱。
这就是唐岁安吧？
顾岁暖注意到那粉雕玉琢，娇软可爱的小团子，看着确实天真烂漫。
【……不，这位就是那偷瓜的猹。】
顾岁暖：什么偷瓜，什么茶？
司命薄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健忘老年人宿主，并没有上网冲浪的爱好，赶忙解释：
【强扭的瓜不甜，但是解渴，不就是偷瓜的猹吗？这位就是那要对帝君强取豪夺的，天界公主。】
【啧啧，乾坤镜，海灵珠，复生丹……这公主下凡还没少带金手指啊。不行，我也得给宿主开一个。】
司命薄碎碎念着。
【好了，这回宿主就能听到那公主的心声了。】
顾岁暖的脑海突然热闹起来。
“果真是些愚昧的凡人，真不明白那司命薄干嘛非要那凡人来攻略帝君，就她那样，既不去关怀帝君，又没有点女孩子的样子，蠢死了。”
起初，是一个骄纵的女子在说话。
“公主，您还是别掉以轻心比较好，帝君大人对那凡人还是不一样的。”
然后，是一个软弱的少女音。
“系统，轮不到你教我做事。”
“公主，我叫乾坤镜，不叫系统。”
顾岁暖惊叹：司命薄，那公主和你还挺搭的。
司命薄气呼呼：【你礼貌吗？宿主……可恶，都怪天界最近系统文太流行，我果然不该和那些书走得太近。】
能把这什么金手指的玩意关掉吗？
顾岁暖认真提议。
那公主好吵，我看着她小团子的模样乖乖巧巧，内心却在想着怎么把师尊关小黑屋，多少有些……接受不能。
【难道宿主是吃醋了？】
顾岁暖：不，我感觉她往我的脑子里塞了好多脏东西。
司命薄：……倒也，没错。
【宿主，我调整了一下，让你可以随心所欲开启是否监听那公主心声，你试试看。】
“那就明年生辰后吧。”
顾岁暖试着屏蔽掉那骄纵女声，果然乱七八糟的声音被关闭，顾岁暖听见封寒明的声音。
“好好好，到时候我一定会把小女送到长青宗，能成为清寒仙尊的亲传弟子，也是她的福分。”
顾岁暖看着唐毅高兴得神采飞扬，有些不爽。
“师尊好好看，喜欢。”
被公主附身的唐岁安笑容天真，小嘴甜甜的夸赞，伸出小手就要来拉封寒明的衣角。
“生辰礼物。”封寒明往她手里塞一个木盒，阻拦掉她的动作。
唐岁安满脸期待的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株上等的雪莲。
唐岁安很满意，嘴里还没忘记继续夸赞封寒明。
她来到凡间，只能靠这凡人的身躯才能做事，实在是不方便，好在她拿了不少天界法器。
而且，看如今这个变成凡人的帝君，不仅三言两句就收她为徒，还送来适合她冰灵根修炼的雪莲。
想必，轻轻松松就能搞定了吧？
唐岁安又一次想套近乎，去拉封寒明的手，却被他轻轻侧身躲开了。
唐岁安脸色差点没崩住，她一扭头瞪了一眼顾岁暖。
顾岁暖：你有事？
“大婶，你的礼物呢？不会是连礼物都没准备，蹭吃蹭喝的吧？”唐岁安顶着可爱的脸，说着恶毒的话语。
“你是什么时候瞎的？”顾岁暖根本不接茬。
“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一张口就诅咒我……”
唐岁安害怕得往封寒明那边缩了缩。
顾岁暖很无辜，她如今怎么看都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人上来就一句大婶，不是眼瞎是什么？
“小友，不知道我这年幼无知的女儿是哪里得罪你了？”唐毅十分心疼的出口帮腔。
看着唐毅护短的样子，顾岁暖觉得好笑。
他那真正的女儿唐岁安，现在恐怕都已经在奈何桥边排队等汤了，如今这位，哪里还是他那女儿？
罢了，他既然要护，就让他护吧。
“那你们想怎么样？”
顾岁暖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大婶，你都不会说对不起的吗？”唐岁安就是故意想要恶心顾岁暖。
顾岁暖面无表情：“对不起。”
顾岁暖：我怎么不会说对不起，又不是没长嘴。
司命薄：……你们真的在一个频道上吗？
唐岁安一时间哽住了，她没想到这凡人道歉这么快，真是一点骨气没有，她都不好继续借题发挥。
唐岁安偷偷白了顾岁暖一眼，又转头想攻略封寒明：
“师尊，花园里的蝴蝶可漂亮了，我带你去抓好不好？”
她又摆出那副天真可爱的模样。
“唐千金生辰宴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这一路风尘仆仆，还是先去房中收拾一番比较好。”
封寒明耐心解释，委婉拒绝。
“清寒仙尊这么看中我家小女是她的荣幸，请，这就带您去厢房整理。”
唐毅听着封寒明这话，喜滋滋开始在前面带路。
就连唐岁安也接受这个借口，挑衅的朝顾岁暖扬起下巴。
顾岁暖：她没事吧？
【宿主，我很好奇，原来的你身边没有这种处处和你对着干的凡人吗？比方说，跟你抢男人的，或者，跟你抢夺家人关注的。】
没有，我身边只有恐怖组织和白大褂，他们都不会和我说话，只会想方设法弄死我。
顾岁暖想了想：那个唐岁安看起来也想把我弄死，不过她应该是做不到，目前没有威胁。
司命薄：所以，这人从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啊？听起来问题很大啊！
毕竟男女有别，唐毅在半路时就让一个家丁把顾岁暖带去另一间厢房，和封寒明完全不在一个地方。
顾岁暖倒是觉得问题不大，反正封寒明换了个玉令，他们还能靠玉令交流。
家丁把顾岁暖送到一间漏风，还有蜘蛛网的破屋子就离开了，顾岁暖逛一圈都没找到个能坐的地方。
没想到唐家表面光鲜，实则贫穷。
司命薄忍不住提醒：【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是看不起你，故意把你引到破屋里来的？】
顾岁暖：那也挺贫穷，我在纤尘峰根本找不到这么破的屋子。
【这话确实……无法反驳。】
屋内突然多了一抹熟悉的人影，顾岁暖意外，她知道封寒明肯定会联系自己，却没想到他会直接过来。
“刚刚徒儿你不太对劲。”
封寒明知道这小姑娘并不擅长和人交流，平时都很安静，不像今天，对唐毅敌意很大，甚至没有乖乖听话。
“抱歉，师尊，给你添麻烦了。”
明明之前说好了，她会安分跟着，谁能想到封寒明来参加的生辰宴是唐岁安的。
“所以，你为什么这么做？”
若是平时，封寒明的问话，顾岁暖一定诚实回答。
可是对于唐毅的，顾岁暖有些犹豫，她不认为告诉封寒明是好事。至少如今的唐毅，对封寒明是没有恶意的。
如果顾岁暖告知他唐毅是真正的凶手，封寒明一定会去调查唐毅，不管他能不能查出来什么，总会引起唐毅的警觉。
唐毅可是一直在和那魔神勾结的，如果他们现在就打起来，顾岁暖没办法护好封寒明。
“没什么，我就是看那唐毅不顺眼。”
封寒明没再说什么，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顾岁暖身上，只是原本蓝色眼眸中的担忧变得幽深许多，情绪淡去，只剩下冰冷。
顾岁暖是怎么知道唐家家主叫唐毅的？
那些尘封的记忆再次被封寒明拾起，他想到前世，他会亲手处死这徒儿并不是因为她杀害同门的罪名。
而是他发现，顾岁暖曾经虐杀了唐岁安的父亲，手段残忍，甚至还伪装他只是坠崖的假象。
那时的唐毅已经是修仙界大宗门的宗主，他乐善好施，救济流民，甚至一次次亲自出马，抵御魔族突袭，是个人人称赞的好人，几乎无人不晓他的名号。
那样的好人被顾岁暖虐杀，封寒明才会处决掉那时的顾岁暖。
只是如今呢？顾岁暖根本没见过唐毅，却能知晓他的名字，却对他有那么深的恶意，甚至刚刚顾岁暖明明对唐毅动了杀心。
“真的只是这样吗？”封寒明的声音凉了几分。
顾岁暖并未察觉：“嗯，我看他很不顺眼，也不喜欢他女儿。”
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得提醒封寒明远离才是。
瞬间，封寒明又消失在原地。
顾岁暖隐约察觉师尊似乎不太开心，估计是他听出来顾岁暖没说实话吧？
无论如何，这件事的真相，顾岁暖暂时还不会告知。
【宿主，她来了，她来了，她又派人来找你茬了。】
司命薄一直在观察唐岁安那边的动静，它刚提醒完，就有丫鬟直接推开房门，看那架势，丝毫没把顾岁暖放在眼里。
“我家小姐请你过去，跟我来吧。”
她甚至连称呼都懒得寻一个，直接就是命令的语气。
“不去。”有这点时间，顾岁暖不如在空间里打坐修炼。
“我们小姐说了，若你不来，所有人都会知晓你姓顾。”
【可恶，这唐岁安是仗着她也看过前世，拿原主的身份威胁你啊！】
顾岁暖想到封寒明叮嘱过她别暴露身份，还是抬脚跟上丫鬟。
算了，去看看这唐岁安想干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