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齐国使节没能在青唐城找到齐临后，又把主意打在秦乾泽和秦章身上。
没过多久他们打着帮邻国保护当朝皇帝的名义，派了不少兵到秦乾泽和秦章躲藏的小城，准备把秦章接到齐国去。
原本因为有百姓在城中，没办法攻打城池的聂千帆听到这个消息，瞬间有些坐不住了，他准备出面把秦章抢过来。
“外公，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宅邸书房内，听到聂千帆的建议后，顾岁暖想了想，提议。
“让他们带秦章离开，等进了齐国境内，派暗卫杀掉秦章，到时候‘保护’就不攻自破，而且承国还能拿此事给齐国施压，让齐国拿出个交代。”
“太子失踪，邻国皇上折在他们的领土，这些事，足够挑起齐国内乱了。承国只需要效仿齐国，暗中支持其中一派，让他们成为承国棋子。这样不需要发生战争，就能将齐国化敌为友。”
比起与齐国发生正面冲突，这个提议堪称完美，最大程度减少伤亡的同时，还有可能顺便将这齐国吞并。
聂千帆有些意外的看着顾岁暖，久久没有说话。
“外公？”
直到顾岁暖唤了聂千帆一声，他才回过神，笑容有些牵强。
“丫头，你这个办法很好。我看，就按照你说的办，只需要提前潜入齐国，设下埋伏，一切就能水到渠成。”
“不过，秦章被带走时，我们也不能完全没动作，外公你去意思意思拦一下效果会更好。”
“好，好。”聂千帆满口答应，只是那副样子，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不对劲。
见聂千帆失魂落魄走了，顾岁暖心生不解。
“岁岁，你小心点，你那外公应该是发现……”朝厌想提醒顾岁暖，聂千帆八成是发现如今的顾岁暖不可能他那嚣张跋扈，被宠得大字不识，无法无天的外孙女了。
想到什么朝厌戛然而止，天上仙女的身份应该是不能被戳破的吧？
“发现什么？”
“发现你太过聪明，可能会……会怀疑你是假冒的。”
朝厌犹豫着说完，看顾岁暖反应很平淡，也没有突然消失，才松了口气。
等到夜深人静时，聂千帆果然偷偷找了过来。
那时的顾岁暖正在桌前研究城防图，聂千帆悄无声息的靠近，顾岁暖却好像没有察觉到一般。
直到顾岁暖感觉脖间一凉，她回过头才发现是聂千帆。
“外公。”
顾岁暖唤了他一声，看到不小心碰到她颈间的东西，是一个熠熠生辉的蓝色宝石。
这宝石应该是西方的物品，做工和打磨更像是宝石项链，半透明的蓝宝石个头还不小。
“顾丫头，你从前说想让外公给你带边疆的稀罕物，老夫花了好久才寻到了此物，一直忘了拿给你。你看，这个宝石价值连城，足够你在世家小姐面前炫耀很久了。”
聂千帆的试探太过明显，顾岁暖没有回话，也没有接过聂千帆手里的宝石。
“哎，老夫都忘了你现在已经不喜欢在外人面前炫耀这些了。”
聂千帆有些失落的收回手。
“聂老将军，您不必试探我。我确实已经不是你的外孙女了。”顾岁暖开门见山。
这直白的话倒是让聂千帆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我来这里是有自己的任务在身，不过我并没有杀害掠夺她的身体，我和她签了契约，我帮她报仇，她借我身体。而您真正的外孙女已经投胎转世去了。”
“事情的真相我已经告知您了，若您不信，想要杀了我给她报仇也没问题。”
聂千帆沉默的望着顾岁暖，半晌才开口道：“她想要报什么仇？”
顾岁暖没想到聂千帆竟然这么好说话，这人有多宠自己孙女，可是有目共睹的，如今知道了真相竟然没有对顾岁暖动手。
“老夫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此番试探，只是想知道老夫那被宠的无法无天的丫头去了哪里。你说，你和她的契约是帮她报仇，可以告诉老夫是什么仇吗？”
顾岁暖没有隐瞒把秦章一直觊觎原主和原主母亲的事告诉了聂千帆，并且把原主的心愿也一并告知。
“老夫本以为那狗皇帝只是一时色迷心窍，没想到他竟然是早有预谋……”
聂千帆忽然回忆起他那离世蹊跷的女儿，当时他正忙着跟齐国打仗，好不容易双方决定和平共处，等他回京，他的孩子已经死了。
聂千帆之前还以为是顾家人害的，如今听顾岁暖这么说，他也反应过来。
“我那闺女也是被秦章害死的？”
顾岁暖点点头，没忘记补充说明顾家确实也是帮凶。
“她们怎么不告诉老夫？……为什么不找老夫帮忙。”
自从他夫人死后，聂千帆几乎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们的孩子，以及顾岁暖这个外孙女。聂千帆不明白，为什么顾丫头宁愿和人契约献出身体，也不愿找他帮忙。
“大概是……她们也爱您吧。”
无论是原主还是原主的母亲，她们都知道聂千帆为承国做了太多，而且他还是手握兵权的重臣，若是被聂千帆知道真相，为了保护她们，聂千帆肯定会和皇权对着干，甚至会闹到起兵造反的地步。
聂家世代是忠臣，而聂千帆要是谋反了，那聂家世世代代的忠良都毁于一旦了，所以她们都没有求助聂千帆，甚至没有告知他真相。
“而且，山高路远。”
等求助信送到聂千帆手中，秦章想对她们做的事早就做个遍了。
聂千帆低下头，攥紧了他手里漂亮的宝石，一向有神的眼睛有些泛红。
“老夫从军半辈子，尽忠职守保卫承国不被他国侵犯。可是到头来还是没能……没能守住这最想要守护的人。”
聂千帆以为只要立下赫赫战功，只要统帅千军，就没人敢欺凌远在汴京的亲人。
原来他再怎么努力，也敌不过那坐上高位之人是个昏庸无能，荒淫无度的昏君！
“小姑娘，那个刺杀皇帝的人选是不是还没决定？老夫要亲手杀了那狗皇帝，给我的孩子报仇。”
想到秦章还活着，聂千帆就恨不得现在就冲去杀了他。
“可是，这个任务对您而言太过凶险，还是让擅长暗杀之人去比较好。”
顾岁暖蹙眉，她不是怕聂千帆完成不了，而是担心聂千帆没办法全身而退回到承国。
毕竟，那些齐国人认不出杀手是承国派来的，但是绝对认得出聂千帆。
“不必劝老夫，若不能手刃秦章，老夫活着也不痛快，死了也不能瞑目，你尽管放心，秦章老夫杀定了，不会失败的。”
“可是……”顾岁暖欲言又止，可是，她不想这么眼睁睁看着聂千帆去涉险啊。
“小姑娘，老夫已经错过太多了，这么多年一直没能查到当年真相。如今好不容易知道凶手就在眼前，若是在临死前连替她们报仇这点事都做不到，那老夫真的会抱憾终身的。”
顾岁暖从没见过这样的聂千帆，声音里有些悲伤，又带了丝祈求。
“……我不会阻拦您的。”顾岁暖没有权力，也没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