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岁暖看着依旧坐着却抬手拦住顾岁暖的赵将军。
这话问的很唐突，若不是这人看起来一脸正色，而且还是聂千帆确认过的忠臣，顾岁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成见了。
想着他也不是什么坏人，顾岁暖没有隐瞒，把她和朝厌准备成婚的事情告知了他。
事实证明，这个赵将军还真就对顾岁暖有成见。
听到朝厌这个太子，即将成为皇帝的人要娶顾岁暖，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顾大小姐，你是否听说过，京中对你的流言蜚语？”
顾岁暖点点头。
在顾家人的有意培养下，原主性格可谓是嚣张跋扈，无法无天。在顾岁暖代替她之前，她的事迹就已经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
整个汴京没人敢得罪原主，那时的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惹她不顺心就是一顿毒打，身上随时带着鞭子，就是为了方便抽人。
在顾岁暖成为她后，做的事只能说和原主不遑多让。
把三皇子踹吐血，把五皇子囚在自己院中，三天两头往花街柳巷跑。
甚至如今还有胆敢给当今圣上秦章下蛊。
“聂老将军已逝，顾家也锒铛入狱。顾大小姐，我虽尊称你一声大小姐，但是，如今的你已经没有了任何靠山。”
“如今的你，不过是依附着太子殿下而活罢了。”
顾岁暖算是听明白了。这位赵叔叔是不想做顾岁暖靠山，甚至想和她撇清关系。
“并非是我看轻你，只是，若太子殿下想要成为皇帝，在百姓面前的名声很重要。”
赵将军继续说教道。
“而你，是太子殿下唯一的，最大的污点。”
赵将军知道顾岁暖心里不高兴，但是有些实话，作为长辈，他还是得跟顾岁暖说清楚。
秦章确实不是一个好人，但是他却很懂怎么伪装，所以哪怕真实的他夜夜笙歌，却也拿不出什么错。
各地遇灾，他都会及时派人去看，至于完成得怎么样，就和他没关系了。听说有不少百姓在天灾中饿死，他就亲自烧香拜佛，背地哪怕酒池肉林，也不愿意分给百姓一口吃的。
更别提这几年，秦章变好了那么多，甚至把原先的起义，灾祸都处理得很好。
那些百姓只会记得皇帝的好，不会相信顾岁暖下蛊就是为了操控秦章善待百姓。
“蛊毒这种巫术，操控人心，本就是人人厌恶的存在，从顾大小姐决定下蛊的那一刻，你的这步棋就已经大错特错了。”
“那赵将军说什么是对？难道说我应该在那时就杀了秦章，让原本就混乱的朝廷，彻底陷入争夺皇权的漩涡？”
“又或者，和你一样，眼睁睁看着各地起义，秦章却只想明哲保身，甚至把兵力都招回京中，只为维持汴京繁华假象？”
“要是眼睁睁看着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是对的，那么这个世道的对错，未免太可笑了。”
面对顾岁暖的反驳，赵将军并没有生气，反倒是平静的肯定。
“是啊。这个世道的对错，就是那么可笑。”
“顾大小姐，等你回京，等你嫁于太子殿下，这些事情不可避免的会被旁人拿出来做文章。”
“如果你想要清白，那就是在否定太子殿下的位置。”
“若秦章那时是被你操控的，那太子殿下就是利用蛊毒之术掌权，罪名可就重多了。”
“退一步说，你可以告诉别人秦章德不配位。可是你若把他做过的那些虚与委蛇的事昭告天下，只会让百姓对皇家失去信任。”
“一旦失了信任，就算太子殿下能登上皇位，他再怎么贤明，也会让人去怀疑，他不过是在伪装。”
顾岁暖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顾大小姐，我明白你那时为何会做那个选择。你仁慈心善，用蛊毒操控秦章，确实是能最大减少伤亡的办法。”
赵将军一顿，说出他的目的：
“如今只要你能承担下所有罪名，并且让太子殿下亲手杀了你。那么，他就真的再无后顾之忧了。”
那是赵将军给顾岁暖想好的剧本。
红颜祸水，祸乱朝纲，妄图用蛊毒掌权，太子朝厌忍辱负重，最终在众目睽睽下，亲手除掉了顾岁暖。
赵将军给了顾岁暖选择，她可以同意，也可以拒绝。
如果她真的想要回去，想要和朝厌成婚，赵将军无权阻拦，其中的利弊，赵将军也已经告诉了顾岁暖。
那条路会比顾岁暖承担下所有罪名死去要难走许多，恐怕还会死伤无数。
顾岁暖最后还是同意了赵将军的提议，她本来就是要离开的，而这是最好的退场方式。
只是可惜，答应朝厌的事，只能食言了。
闯入秦乾泽地盘，又恰好被他抓获。赵将军的推波助澜，递上的弓箭。
他们演了一出戏，欺骗百姓，也欺骗了朝厌。
朝厌就这么看着长箭刺穿了顾岁暖胸膛，鲜血瞬间晕染开来，原本就已经站在城墙边缘的顾岁暖直直摔下了高墙。
朝厌手中的弓也掉到地上，慌忙的用轻功飞向顾岁暖，在她坠到一半时就接住了她。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带你去找大夫……我带了大夫。”
看到顾岁暖胸口涌出越来越多的血，朝厌颤抖着手，赶忙封住她的穴位，抱着顾岁暖往军队那边赶。
“没有用的，朝厌。”顾岁暖扯住他的衣袖，不想让他过去，说话间嘴里涌出了乌黑的血。“这箭头涂了毒，只有我能解。”
“对不起，朝厌。我骗了你。”
突然闯入秦乾泽地盘的是顾岁暖，当时点头的是顾岁暖，接住箭矢的也是顾岁暖。
明明一切的那么奇怪，那么明显，只是朝厌没有去细想这些。
“岁岁，你不要我了吗？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回到汴京，你答应了会嫁给我的不是吗？”
朝厌不明白，明明他们当时已经说好了啊。为什么顾岁暖还要以这种方式离开？
“原因，你刚刚已经说了……”
他是储君，不可能娶顾岁暖这样臭名昭着的人为妻。她给秦章下了蛊毒，她不会再被别人认可的。
顾岁暖对自己下了死手，毒药发作得很快，来不及说其他，顾岁暖抓着朝厌衣袖的手就已经垂了下去。
魂魄离体的感觉，让顾岁暖眼前一花，疼痛感已经消失，她站在了朝厌身侧，看着朝厌失魂落魄的抱着她的尸身。
赵将军他们也跑了过来，来查看朝厌的情况。
顾岁暖抬头看向城门上，那里已经火光一片。
什么二选一，不过是秦乾泽临死前，想要给朝厌留下话柄，不管朝厌怎么选，秦乾泽都会点燃炸药。
然而秦乾泽不知道，整个城中的炸药，只剩下他身旁那些，只够炸死他这个祸害。
从此，再也没人能拦住朝厌称帝的路。
【朝厌好感度-1。】
司命薄又响起来，朝厌从前最喜欢拿这个来让顾岁暖哄着他，和他亲近。
只是这一次，已经是魂魄的顾岁暖什么都做不了。
【朝厌好感度+1。】
那掉下去的好感度瞬间又涨了回来。
朝厌知道，他没办法再欺骗他自己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