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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晚,陈善宁窝在被窝里睡得很好。

再次睁眼时,是清晨柔和的光线。

对面沙发上威严而坐着一抹宽阔的身影。

黑色西裤,白衬衫,宽肩,尊贵又冷昂。

她皱了皱眉。

宗厉竟然真的在沙发上坐了一整晚?

这男人,似乎也不是特别恶劣……

陈善宁小心掀开被子起身,走到玻璃门前查看。

锁已经不在,就像从没出现过。

她准备打开门离开。

“咳咳……”

男人的咳嗽声忽然响起。

宗厉睁开惺忪的眼睛射向她:

“过来坐着,我下楼拿衣服。”

嗓音威严带着强势。

陈善宁说:“不用,我回木屋,那边有我的衣服。”

“楼下兴许有人。”

宗厉说话间,高大挺拔的身躯起身走过来。

陈善宁只好裹紧身上的西装外套,往旁边让路。

宗厉看她一眼,没说话,打开门出去。

走远了,还能听到他低沉的闷咳声。

昨晚坐一整晚,应该是感染风寒。

陈善宁看到茶几上有笔,拿出身上的纸张写下方子。

没过一会儿,宗厉拿了衣服回来。

她连忙走过去打开门,伸手接过。

“谢谢。”

宗厉走进来,把所有窗帘全数合上,又退出去,为她关好门。

他没走,高大的身躯就守在外面。

陈善宁看着他的背影,莫名有些安心,快速在角落里换衣服。

宗厉为她选的白色长裤配雾霭蓝丝绸上衣,很清淡,恰巧是她喜欢的风格。

材质还很柔软,穿在身上十分舒服。

陈善宁打开门出去。

她还没开口,宗厉率先道:

“我送你去公司。”

陈善宁想起昨天来的时候坐他的车,现在也只能坐。

“好。”

她坐进宗厉的车。

一路上,宗厉特地绕路买早餐。

那家御记坊,还真的因不合规被查封。

到离公司还有几百米的地方,陈善宁说:

“在这儿停就行。”

宗厉眉心微皱,刹车停在路边。

陈善宁解开安全带,从身上拿出一张纸递给宗厉:

“你感冒了,去抓这副方子,吃两天就行。”

宗厉冷峻的眼中有难得的微光。

伸手接过。

可!

纸张的一面是方子,另一面竟然是契约!

药方是写在打印的契约纸上的……

宗厉握着方向盘的大手,几不可见收紧。

陈善宁说:“谢谢你帮了我二姐,也谢谢宗先生对我的照顾。

欠你的都还了,应该扯平。”

她不希望掌控中的事情失控,严肃又认真地说:

“宗先生,就此再见。”

说完,打开车门下车,快速离开。

“陈善宁。”

宗厉忽然叫住她。

陈善宁回头看他,疑惑皱眉。

宗厉从车上下来,西装笔挺地走向她。

那大手里提着早餐袋子。

晨光很暖,万里无云。

宗厉伫立在她跟前,将早餐塞进她手中。

“记得按时用餐。”

嗓音清沉,没有任何怒意。

陈善宁看到晨晖中,他那昂阔威挺的身躯就像发着光,被镀上一层金边。

就……

很扎心。

他是没看到上面的契约么?还是她说得还不够明显?

“宗先生……”

“放心,我不会令你困扰。”

宗厉打断她的话,单手插在裤袋,尊贵笔挺,周身是成熟者的克制。

陈善宁松了口气,那就好。

“再见。”

她提着早餐离开。

宗厉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眸色越发深沉。

宗灿从旁边的草丛跑出来,排住宗厉的肩膀:

“哥,你不会真要放弃吧?我感觉现在应该乘胜追击啊!”

宗厉整理下了领带:“谁说要放弃?”

坚持有无数种方法,未必是令她困扰。

陈善宁全然不知,过了两天清净的生活。

可仅仅第二天晚上,一通电话再次打乱平静!

“陈小姐,不好了!初夏小姐她……她快死了……”

一天前,也就是陈善宁和宗厉分开的那天。

陈初夏发现要送豆豆去幼儿园,各种费用加起来最少要5000。

她没有钱,只能去接摄影单子。

摄影的时薪100元,底片全送。

陈初夏背着三岁的豆豆,时而爬高上低,时而踩到水里。

哪怕累得全身是汗,她也没有丝毫抱怨。

秦骁为了一辆赛摩暗中跟着她,全程看得很不解。

在她坐公园石桌吃盒饭时,他走到她身边坐下:

“陈初夏,你是不是傻?你妹妹陈善宁现在是宗厉的未婚妻,随你开个口也不止小几百吧?

就算不问外人眼前,陈善宁也是你亲妹妹,愿意给你钱。

你这么辛苦为了什么?脑子进水了?”

“谁说辛苦了?”

陈初夏抬起头看他,认真说:

“做自己喜欢的事,并且可以做,从来就不是辛苦,而是享受。”

怀孕后的她就算想摄影,也被拘束在一堆家务中,渐渐迷失自己。

她说:“况且你说的依靠,能依靠他人多久?

善宁是我妹妹,她没有义务养我,以后她更是会结婚生子。

当她有了家人,还做扶妹魔,会被人看不起。

况且就算是自己的亲生父母,父母也会有死去的一天。

到时候你又依靠谁?问谁要钱?”

秦骁被问得一怔。

哪怕他29岁了,他也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每天浑浑噩噩,只想着怎么开心怎么过,怎么潇洒怎么活。

“陈初夏……”

远处又有人喊她。

陈初夏立即两口扒拉完饭,对秦骁说:

“别打扰我赚钱啦,秦少爷你也去做点有意义的事吧,不负时光、不负自己!”

说话时,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

就像什么也没经历过,如朝阳那般简单、明媚。

秦骁看得晃眼,不由自主说:

“忽然发现,好像还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什么?羡慕我被家暴,还是要离婚嘛?”

陈初夏打趣地去牵旁边豆豆的手。

秦骁说:“不,羡慕你热爱的事业,有你热爱的意义。”

他跟了她一天,发现她把很多人拍得很美,记录下很特殊的画面。

不像他天天赛摩,只爱赛摩,在所有人眼里只是个无所事事的混混。

陈初夏看了眼他远处的赛摩,一眼就明白他的心思。

“赛摩不会是一无所成啊,可以去很多别人去不了的地方,做很多别人做不了的事,运输许多别人运输不了的物资。

只要你想,一切都会变得有意义。”

在她旁边的豆豆也走过去拍了拍秦骁的手:

“帅叔叔,要加油喔!像我和麻麻一样乐观、坚强!”

说完,她帮着陈初夏拿挡光板,蹦蹦跶跶地跟着离开。

正是傍晚,残阳如血。

秦骁看到她们的身影在夕阳下格外美好、灿烂。

那话也像有魔力般,神奇地印刻在他脑海。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险些成为他们最后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