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珏用词过于简洁。
好一会儿，岁念才理解司珏话里的完整意思。
‘虾上有酱汁，会把手弄脏。’
正想着，唇畔一热。
嘴边多出一只剥好的虾，司珏轻声道：“吃。”
岁念微怔。
她无意识的垂眸，看到了司珏的手。
灯光下，少年苍白漂亮的指尖染着酱汁，无端蛊惑。
吞了吞口水，岁念叼住了那颗虾仁。
虾仁弹脆，带着一丝鲜甜。
只是岁念上一颗还没吃完，下一颗就自动送到了唇边。
岁念被动的继续进食。
没一会儿的功夫，桌上堆起一堆虾壳。
岁念捂着肚子，撑得这辈子都不想再碰和虾有关的东西。
投喂完毕后，司珏起身去了厨房。
少年穿着雪色衬衫，眉目清冷淡漠。
劲瘦的腰肢上却系着与之画风格格不入的碎花围裙。
这是什么人间男妈妈？
岁念托着腮，目不转睛的盯着司珏看。
等司珏出来，她又问：“你说的保护我是什么意思？”
司珏垂着眸一言不发。
就在岁念以为司珏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司珏薄唇轻动。
缓缓道：“你的血很特殊。”
“我的血？”
岁念抬起手腕盯着自己的血管看了一眼。
可她左看右看，看了许久，也愣是没发觉有哪里特殊。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声忍俊不禁的轻笑。
“人类是看不出区别的。”
司珏苍白指尖轻点着桌面，语气不急不缓：“但对血族来说，你的血液带有致命吸引力。”
顿了下，司珏继续道：
“任何一个血族看到你，都可能会忍不住把你吸干。”
真有那么神奇？
岁念抬起手腕，轻轻嗅了嗅自己。
结果什么味道都没嗅出来。
放下手后，岁念抬眸看向对面苍白漂亮的少年。
好奇的问：“那你呢？你也想把我吸干吗？”
司珏没说话。
他低下头，纤长的羽睫低垂，遮住眼底的暗色。
实际上，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是血族的始祖。
但奇怪的是，他对血族赖以生存的血液无感。
血族不会死。
在漫长的岁月中，司珏见过了太多利益纠纷。
最后，彻底厌倦的他选择了休眠。
再次从棺木中苏醒时，已是数千年以后。
血族的寿命很长。
于司珏而言，数千年的光阴不过是弹指一瞬。
可对人类来说，这数千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切。
外面的世界变了太多。
昔日昌盛的血族如今子嗣凋零，且势力分崩离析。
他刚醒时，宗族中的长老曾来找过他。
说希望他能出面，解决如今血族内斗成性的困境。
但他拒绝了。
血族间纠缠不休的势力争斗令人厌倦。
他本想回到自己永眠的地方再睡一觉。
却在休眠前意外遇见一个少女。
少女是罕见的稀血体质。
他虽是血族，却是血族中的异类。
于他而言，人类的血液腥臭恶心，难以下咽。
可遇见少女的刹那，原始的本能突然被激活。
他几乎迫切的想将少女禁锢在怀中，在少女身上烙下印记。
最后，他演了场戏。
佯装脆弱无害的人类，蓄意接近。
但少女比他所想的要聪明的多。
不过几天的功夫，就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少女似乎并不讨厌他。
见司珏不想说，岁念也就没再问。
支着下颚发了会儿呆后，岁念又问：“不喝血的话你会死吗？”
司珏默默在心底回道：
不会。
他是血族始祖。
他和其他血族一样永生不灭，却没有其他血族那样多的限制。
他不怕光，不怕银器。
就算不进食，身体也不会出现问题。
但开口时，他鬼使神差的道：“会。”
不吸血就会死？
这个位面的碎片还真是麻烦。
岁念想了想，决定和司珏约法三章，一本正经道：
“我可以给你血，但你不许偷偷爬床。”
搞得她连觉都睡不好。
司珏点了点头。
接下来无论岁念说什么，司珏都一一应下。
乖巧的不像话。
见碎片如此乖巧，岁念逐渐放松了戒备。
紧跟着，吃饱喝足的她打了个哈欠，抬眼看向墙上的吊钟。
现在是12：00。
已经很晚了。
岁念收回视线，起身准备回房间休息。
可才走了没几步，她便停了下来。
转过身头疼的问：“不是说了分开休息吗？”
跟着她做什么？
司珏指了指外面的月亮，语气不急不缓。
“今天是月圆之夜。”
岁念动作微顿，下意识的侧过身看了一眼。
残云散去，月色皎洁。
银盘似的明月悬挂在高空，存在感极强。
司珏继续道：“月圆之夜的时候，血族的身体会很虚弱。”
顿了下，司珏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忽悠道：“我需要你保护我。”
岁念头顶缓缓冒出一个硕大的问号。
她戳了戳系统，忍不住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系统同样一脸懵。
见系统不说话，岁念狐疑的问：【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好废。
系统瞬间炸毛。
为了不被看扁，它硬着头皮不懂装懂。
【是真的！血族在月圆之夜的时候会变得异常脆弱，比人类还要弱小。
每当这时，有族群的血族会选择回到族群休眠，没有族群的血族就只能硬抗。】
为了增加自己的话的可信度，系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有了系统的佐证，岁念对司珏的话信了大半。
收回思绪，她再度抬眸看向对面的司珏。
夜色中，少年低垂着眸。
长睫在苍白肌肤上印下清浅剪影。
清透蛊惑。
这谁顶得住？
岁念被美色迷了眼，默默推开门把人放了进去。
所幸主卧的床很大。
岁念躺在床的另一端，想着这样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可半梦半醒间，微凉的气息侵入。
岁念微微蹙眉。
她困得要命，懒得计较，便闭着眼往旁边挪了一点。
可身后那人不依不饶，紧贴着她追了过来。
略带薄茧的指尖拨开后颈细软的发丝。
随后，颈侧传来微潮的触感，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舔舐。
岁念忍无可忍。
她睁开眼，侧过身面无表情的问：“你想干什么？”
少年睫羽轻颤。
昳丽漂亮的殷红血眸微垂，轻声道：“抱歉，我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