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先生，让您久等了。”沈听肆缓缓走上前，在落青染起身时，客气的同她作揖。
落青染也立刻作揖回礼：“无妨，是在下失礼在前，还请沈少爷见谅。”
“纪先生无需介怀，请坐。”沈听肆是个好脾气的，说话始终温温柔柔的，让人听了如沐春风。
对于昨日纪先生爽约，他表示非常能理解。
爽约无非就是两个理由，一个是纪先生手里并没有白云先生的手稿，所以不敢出现。
另外一个可能是，纪先生或许真的遇到些麻烦，不方便赴约。
而今日纪先生亲自登门，想来他手里确实有白云先生的手稿。
只要有白云先生的手稿，沈听肆自然不愿深究其他。
况且，他一向是不喜深究的性子。
这是当年药谷谷主对他的嘱托，如若他能放宽心，至少能多活三十年。
也因为药谷谷主的这句话，沈家这一代传到沈听肆手里后，不再扩张，而是选择守业。
换句话说，就是躺平！
“少爷，这里是白云先生的手稿，最最有名的五本都在这了。”沈掌柜等自家少爷一坐下，便赶忙递上手稿。
沈听肆见沈掌柜那神情，想来应该是白云先生的手稿无疑，他瞬间也热血沸腾起来。
他恭恭敬敬接过手稿，不是对沈掌柜恭敬，也不是对落青染恭敬，而是对白云先生的恭敬。
落青染坐下后，便默默注视着沈听肆的动作，见他像接圣旨一般接手稿，更觉得把书稿卖给四海书肆的决定没有错。
秋秋却面露不屑，她接过下人奉上的茶水，小心递到沈听肆手边：“少爷，先喝口茶吧，您起床后应该还没喝过茶吧？”
沈听肆头都没抬一下，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五卷书稿上，但他还是好脾气的说了声：“无妨，待会再喝。”
秋秋却仿佛被打了脸，但也只能作罢。
沈听肆小心翼翼翻开书稿，他最喜欢白云先生的《三国》，前前后后不知都拜读过多少遍。
这会只匆匆看完第一页，他就非常确定，这一定是出自白云先生之手的《三国》。
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落青染全程安安静静坐着品茶，也不催沈听肆。
直到落青染去过两次茅房回来，沈掌柜才尴尬的提醒自家少爷：“少爷，这白云先生的手稿，是否有问题？如果没问题的话……”
沈听肆这才恍然大悟的抬起头：“抱歉，纪先生，实不相瞒，在下是白云先生的书迷。”
“看出来了。”落青染笑着点头，她平时看到自己喜欢的作者更新时，也是这般如痴如醉的样子。
“这些的确是白云先生的手稿无疑，每卷两万两的价格很合理。”但在沈听肆心中，白云先生的书是无价之宝。
“为表歉意，这次的五卷书稿，在下愿意让利一成。”落青染诚意十足。
可秋秋却不知轻重的插嘴道：“你昨日让我加少爷等了足足三个时辰，哪是一成利可以弥补的！”
在她心里，这五卷书就该让利九成。
更或者，免费！
不等落青染开口，沈听肆立刻正色道：“越来越没规矩了，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
“少爷？”秋秋一下就愣住了，少爷对府中的下人从来都是温声细语，今日这还是第一次板起脸来说话，还是当着外人的面。
秋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时，直接红着眼眶离开了。
落青染：“……”鉴定完毕，这么大脾气，应该是沈少爷最得宠的通房无疑。
因着秋秋梳的不是妇人发髻，穿着打扮却比王府的一等大丫鬟还好，但府里下人都称呼她为姑娘而不是小姐，再加上这暴脾气，不怪落青染会把秋秋想成最得宠的通房丫鬟。
并且，这丫鬟居然敢在主家谈生意时插嘴，换成一般不得宠的，遇上个脾气暴躁的主家，说不定早被杖毙了。
但这位沈少爷，却只是板着脸让秋秋下去，连语气都没有变，依旧温和。
就在落青染疯狂八卦的同时，其他下人也在疯狂八卦。
“抱歉，让纪先生见笑了，是在下对府中下人疏于管教。”沈听肆的涵养很好，情绪始终稳定。
“无妨，无妨。”落青染也始终好脾气的笑着，因着她对书稿的出版有要求，不想因一个小丫鬟，就跟四海书肆的老板闹出不愉快。
“让利就不需要了，咱可以按照最初纪先生与沈掌柜谈好的价格来，但在下有个要求。”
“好巧，在下也有个要求。”落青染立刻顺杆往上爬。
沈听肆微顿，而后客气的向落青染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不知纪先生还有什么要求。”
他没有急着说出自己的要求，想先听听对方怎么说。
对落青染来说，其他都是小事，只有在首页印上摩斯密码才是最重要的。
她从宽大的袖口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全是点跟线：“在下的要求是，每卷书的首页，必须印上这些。”
沈听肆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点跟线，先是一愣，而后有些不解的看向落青染：“不知这些是……”
“沈少爷放心，这纸上画的是一个谜面，能看懂这个谜面的人，自然知道白云先生所求。”落青染说的模棱两可。
沈听肆两眼茫然，有种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的感觉。
“在下，不是，白云先生就这一个要求。价格方面的话，每卷两万两是底线。”落青染特地加重了白云先生四个字。
沈听肆看了好一会，也看不出这幅谜面到底想传达什么。
但他很爽快的应下了，顺便也提出自己的要求：“在下希望，白云先生以后的书作，都能由四海书肆负责第一版印刷发行。”
“这……”落青染有些犹豫。
不是她不想答应，她只是担心又冒出来一个穿越人士，那她就做不到首次搬运了。
虽然白云先生这三年没有继续搬运工作，可万一他看到有人抢他的生财之道，就又想继续搬运工作呢？
所以，落青染说什么都不会同意。
一想至此，她立刻把沈听肆手里那张纸拿了回来：“抱歉，容在下再修改下。”
沈听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