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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江边,柳岸花红,不凄不凉,美则矣矣。送别了寒岐轩,姑姑这才将心神全部落回了她的身上。

“听琉林说,你昨日偷跑了出去,在后山那一片小草原上荡秋千,但不小心缰绳断裂,你被荡了出去。”姑姑的神色之中有一多半是隐隐的担忧,但除了忧,似乎还隐藏着什么。

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小嘴轻抿,“是……是出去了……”

“那你是如何化险无疑的?”看似不在乎的姑姑却动了动手指。

脑海中迅速呈现出那张欺霜赛雪的容颜,有着冰冷眸光的大哥哥,气质文雅的大哥哥,名字叫云墨的大哥哥……

她从小就与姑姑生活在一处,对于姑姑什么时候愉悦以及什么时候生气自然了然。眼下这种情况,若她真将事实说了出去,万一云墨大哥哥还留在族中,岂不是很危险?她玉轻然不会是一个恩将仇报之辈,即便对着姑姑撒谎,也绝不能透露他。

于是,她选择了讪讪而笑,“姑姑,是我催动了爹留在我身上的护体灵力,才得以有惊无险的。”

姑姑的语气忽然变的有些凌厉,“一派胡言!护体灵力催动之后身体定会稍加虚弱,可我看你面上有精打采的很!”

身为幻族玄女,她肩上重任之中自然得将她这个侄女照看安好。近日她常常隐约预感到族中有不知人士潜入,若是辰族之人……

等了良久,没有等到一丝答复。她看向玉轻然,叹息,“你是幻族小玄女,是未来的幻族之主!有些事情在你在做的同时,首先应想想幻族!姑姑今日也不会为难你,但今后尽量不要接触那些表面纯善心机颇重之人,尤其是辰族之人。”

多万年前,天下分崩五国,辰幻两族相看两厌,不共戴天的世代仇怨由此展开。但玉轻然不以为然,数万年都已过去,为什么非让两族后世加以承担,难道就不能双方互相宽容凉解吗?

姑姑说完了语重心长的一番话便踱步而回,徒留一个疲劳惫倦的孤零零的背影。

忧伤的小眼神哀望着朦胧的江岸,玉轻然懈气地坐在地上,不时随手抓起几颗石子抛入江水之中。

片刻之后。

涟漪起起伏伏,一圈未平一圈又泛起,碧玉柳树的根根枝条随微波节奏而动,同时也奏响了一首静心宁神的箫曲。

姑姑善箫音,她的箫声婉转动听,仿佛让人身临其境。玉轻然也听过其他奏箫大师的乐曲,却无一能像此间箫音一般心临其境,醉梦不知。水大的眼充满了疑惑,她闻着舒缓的箫声漫步而去。

**********

幻族中最为偏僻的地方,名为栖落林。与玉轻然所立的江边甚是近距。

轻雾朦胧笼起,虚虚实实的掩映之下,满林的翠竹微微摇曳,几片竹叶随风而逝,在空中旋荡了几转,最终尘落于地。青黛与天相连,混混沌沌的凄清之中,墨衣寒冷又清雅,肃杀又温尔。

他立于萧萧一境,瑟秋的冷意自他周身蔓延而开,林地上的草木都不由紧张屏息。这是一种不可打扰的沉谧,尽管凉凉地令人窒息,也自生脱俗出尘的气息。

似有似无的清啼划破林间,一只小小身材的羽鸽穿梭而来,自觉停在了云墨的肩头。

淡淡的微笑连连,“要来了。”

月白的玉箫执于玉白的手中,凉唇翕动间,奏响了一曲静怡身心的乐章。无须绕梁三日,却已令人心神俱往。

闻有轻轻浅浅的小脚步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沉酿在他的凤眸之中。墨影轻闪,瞬无踪迹。

**********

根据箫声,玉轻然漫步到栖落林外时,却听音曲戛然而止。

谁家萧曲怡人心?兀然止落青竹间。

提着裙裾抬步小跑到林间,玉轻然不由错愕,吹箫人已不见踪影。

凉风拂起,在不易寻觅的角落,有一小片悬挂在青竹之上的黑色布块优雅荡漾,可还是逃不过玉轻然的眼睛。

青竹的年岁正值年轻壮龄,是株很普通的竹子,一般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嫩白的小手将其自竹上摘下,眼神充满了欢喜。她四处回望着,像是在期待。

她激动地喊着,“云墨大哥哥!是你吗?你在哪里啊?”

玉轻然不会认错,昨日从半空救下她的云墨,所穿的墨衣就是这样的布料,细绸润滑。

青竹叶飞间,回声接连不断地荡漾,玉轻然紧握墨衣衣块抬头四顾,总是期盼能看到那个人。可是没有。

由欢喜变为了忧郁,由期望变为了失望,她落寞地从栖落林走出。一股阴冷的风刮过,掀起了泥泞土地上的层层落叶。

风寒,境凄,人失,心落。

为什么没有见到大哥哥,她的心底会这般伤心呢?

无精打采地回到自己的轻鸣殿,到了温习功课的时间。玉轻然捧着古人典籍,开始了她的背诵。

“所谓治国,首言仁德;仁义相兼,感民戴德。而国之安,莫忘以刑;赏罚分明,己国有德。所谓治国,首言仁德;仁义相兼,感民戴德……”

“所谓治国,首言仁德……”

……

正在帘外守候的侍女琉林和璃叶讶异地看着玉轻然。少半个时辰了,小玄女背诵功课来来复复都是这几句话,难道是这几句很难理解吗?但学识浅薄的她们听了也能懂个大概啊!

透过缀落的珠帘,她们看见了那个双手不由托脸而望向窗外出神的玉轻然。二人相视一眼,琉林点点头走了进去。

玉轻然甚至连琉林何时来到自己身旁都不知道,只是一味地出神背诵。琉林轻唤她,她也好似未听到。

无奈的琉林只好悄步退了下去。正当退后一半时,却听见了小玄女的忧愁。

“那个人明明就是大哥哥啊,为什么一下子就会没影呢?”

琉林诧问,“小玄女您是要找谁吗?”

神游在外的玉轻然连忙否定与掩饰,紧张过后的玉轻然咬了咬拇指,微低着头傻傻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