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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就像是呵护着什么珍世物品一般。

青茉望了一眼,默默朝后退去。

“你都听到了?”风琴然问。

墨云箫不辨喜怒地应着,“嗯。”

风琴然苦笑,“世间有那么多条路,我却总是给自己选择最困难最长远的一条。”

墨云箫心中一紧,“所以,你后悔了?”后悔来到辰族,后悔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风琴然将手中的包裹还给他,似叹非叹,“不晓得。人心真的是个很复杂的东西,我看不明,理不清,与其这样互相猜来猜去,不如就此放开。你过好你的,我过好我的,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无情的转身,冷漠的离去,没有一丝热度温存。

“为什么?”墨云箫死死扣住她的手臂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之前的自己很傻很愚蠢,平白无事的招人讨厌。”

冰凉的凤眸一直是深邃的沉重,墨云箫冷言冷语道,“是谁扬言说辰族少主妃的位置只能是她一个?”

风琴然只有笑,“没错,是我。可你父母都对我存有敌意,况且我们之间的障碍有多少你心知肚明,就算现在勉强在一起,那将来呢?你就让四海鼎沸,八方倾颓吗?苍生何其无辜?我不可能心安理得的看着他们千里横尸、万丈露骨,更不可能看潜迹天下半壁裹腹、万物凋亡。”

墨云箫紧紧抓着她不放,含怒问,“这么久的相处,你是不是一个惧怕命运的人我会不清楚?究竟怎么了你告诉我,或者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风琴然别过头不去看他,嘴角似乎有了一丝微嘲,“墨少主,你别把别人都想成多嘴多舌的人好吗?你以为每个人都有事没事地跟我说些什么?”

墨云箫静静地看着风琴然,听完她的话后冷静言道,“你言下之意,我自以为是?”

风琴然抿唇不语。

手下是毫不留情的将她揽到咫尺之近,风琴然痛“哼”一声,“你放开我!”被逼迫迎上他的眼睛,只听他凉声吐口,“那你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辰族?风司战,你坐上司战的位置是为了什么?”

“我明日就离开!”风琴然猛然大声道。

浓厚的长睫微颤,他慢慢放开她,不再说话,风琴然也停止了话语。就像萧凉的风透过心底的缝隙,沉默贯穿了两个人。四十年的约定,那句“四十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好像隔着另一个世界的遥远。

爱情,好不易找到了彼此的归宿,却也是如此经不起风浪的摧残。

原来,爱也好,不爱也好,天煞七曜真的是注定不可能相融。

原来,当你卸下所有防备去把一个人放在心尖上时,她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她。

“呵……”墨云箫隐隐作笑,手指微动间那精心准备的装有衣物的包裹已化作碎末飘散到风中,“我精心策划准备这有何用?”话落他凤眸冷冰冰的凉透人心离开此地,再没有看风琴然一眼。

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风琴然隐而不发的泪意一瞬暴发。凝望着空中飘扬的衣锦碎末,肉眼可以清晰看见是光辉亮眼的绛红一片,风琴然顷刻之间知道了包裹着的东西是什么。

虽不知道他是从何时开始准备的,单从这凝绛光华来看,一定付出了不少心血。如果之前只有七分相信他对她的意,那现在就是半分不落的信任。可是郁夫人和南宫的话她不可能当作耳旁风什么也没发生过。

那日醒来后的自己惊异发现身上没有一丝伤痕和疼痛,无论是背上,还是腹部腿部,重伤的地方像块凝玉般的修复。她记得自己还疑惑问墨云箫原因,他只是云淡风轻笑笑说是南宫用什么灵丹妙药治好的,可风琴然心里总是觉得不放心,私下里决定去登门拜访南宫府。

当她问出那个压抑在心中惶惶不安的问题后,南宫那一眼很深很深,眉宇存了一时半刻都消散不去的黯然,他说,“你不该来辰族。”

下一句正欲出口,南宫忽然停住了,深深叹了一口气言“送客”。那下一句是什么?不该爱上他?还是他不该爱上她?还是天煞七曜不能相融的宿命?

她原本可以当作没听见,可一切随着郁夫人的再次出现戛然而止。墨云箫的确没有骗她,郁夫人是一直身体虚弱不堪,那日有力气举刃杀她只是因为提前服了亢振体力的药物,现如今,那羸弱不堪的身子被一旁的宫婢搀扶着,咳嗽一直不停。

风琴然怔怔注视着这一切,脚步刚想迈出却停驻。郁夫人的眼神再不复当初的凌厉恨意,反而流露出一种悲悯,在宫婢的搀扶下慢慢移动身体到风琴然面前,“我知道你对我存了谨慎防备之心。”

风琴然硬声道,“夫人说笑,我怎敢?”

她愣神看着郁夫人卑躬屈膝在面前,风琴然蹙眉,“夫人这是做什么?我承受不起!”

郁夫人抬手握住风琴然的手臂,咬牙坚持道,“我请求你一件事。”

风琴然卸下防备急促无措地陪郁夫人一同跪在地上,“有什么事非要这样请求?夫人快起来!”对着身旁的宫婢说,“快扶你家夫人起身!”

宫婢只是默默无声地低头,一面已心疼落泪。

“你如今是司战大人,有权亦有势,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就算你想要找族主报仇雪恨我也同样可以助你,但只有一件事我请你一定要做到。”

“什么事?”风琴然问。

郁夫人哭咽着,泪眼已经圈圈泛红,一字字道,“离开箫儿。”

风琴然不能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张了张嘴片刻才出口,“难道在夫人眼中,我就是个爱慕钱财势力和充满仇恨私欲的人?难道你们就都那么笃定两族恩怨不可缓和化解?”

“终有一日他会因你而死的!”郁夫人忽然大吼。

她以为郁夫人是在说笑,便笑说着“不可能”。

“我所说是否为真,你看过这个就知道了。”郁夫人看向身边宫婢,示意她将东西取出。宫婢赶忙从怀中拿出一张古老泛黄的羊皮纸张递给了风琴然。

风琴然接过后仔细读着上面的文字,双眼在一瞬之间落空,颓然的手掌伏地。郁夫人看到她如此也是于心有些不忍,“丫头,不要怪我太狠心,其实你很好,只是辰族真的不适合你,你留在他身边一日,你二人就随时多一分危险,与其落得个彼竭我亡的结局,不如就此远离放下。”

“夫人如何肯定这纸上所写就是真言?”风琴然忽然道,但声音还是止不住地发颤。

跟随着宫婢吃力站起,郁夫人注视那页古纸道,“信不信由你,如果你想尝试的话,就当我今日从未来过,也从未求过你。将那纸毁了,来日箫儿问起,也希望你莫要告知他,就当是一个尘封你我之间的秘密吧!”郁夫人,有为儿子担忧关怀的柔,有内心有志百折不摧的刚,如果不是这副残败的身子骨,一定是位豪杰女英,毕竟,墨云箫是那样的优越出众。

“另外,关于你身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再短短时间内痊愈的,通过这一番,不用我多说,想必你自己应该清楚是谁救你吧。”眼眸中隐藏下深深的哀楚,郁夫人终是再无言离开,唯独留下了呆呆愣神的风琴然。

她慢慢拧动手指,真气的运转使得古羊皮纸逐渐沦为一团尘灰。

那上面记载的是,七曜本不尊,唯靠天煞久续精气,方得星尊万人尊天下尊。精气,一个人寿命的依存,如果不离开,墨云箫真的会如郁夫人所说那样因自己而伤而亡。他是辰族的亘古奇才,不可能没有自己的男儿志,不可能没有问鼎储君乃至天下的雄心抱负,她爱他,又怎能自私地在享受着他带给她的温柔爱意的同时拉他下地狱?所以她必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