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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系列事情的变化,茶园中原本叛变的人再也无脸留在茶园,有的恳求一死,有的还不想死,求园主让他们离开。

后来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只知道茶园园主发怒讲了几句话,便激励他们重新气势昂扬地留在茶园卖力。

茶园园主安顿好女儿,急忙拿着赶去结界外支援。小沥张嘴想要说什么挽留一下,却终是一个字未能说出口,她默然垂下眼睫,遮挡住眼中的愧意。

三年共存一体,小沥的身体已然负重太多,终落的魂魄一离开,小沥再也支撑不住,此刻身子十分虚弱,需要在家好好修养。可她又怎能坐的住?她担心父亲的安危,担心大局,还担心她的阿淅。

小沥不再踌躇,一路扶东扶西地朝结界那里走去。

来到深山山脚下,到处是惨死的的人或狼妖,小沥霎时间明白,这回结界彻底被破了。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山脚血流成河,山腰处依然有很多人或妖死亡,甚至山顶也有,血流从高处往下流,形成一条巨大的血瀑布,让人不寒而栗。

小沥心头好似被什么东西牢牢抓紧,她开始手足无措起来,脚步也虚虚乏乏,但还是咬牙坚持攀登上山。

到达山顶的小沥长长吐出一口气,休息了大概几秒后,她一边朝里走着,一边寻找父亲和阿淅的身影,时不时地喊上几句。

“爹,阿淅,你们在哪里?”

“停下吧!”

“快停下!”

……

可是场面太过混杂,谁又能注意到她?

柳霜这边离得最近,最先发现了小沥,奈何再焦急也横跨不了这么多人。大家都在厮杀,很少人会注意到小沥,说不定她会被误伤。

幸好茶园园主也及时发现,一手吸灵掌刹那爆发,扫清前路一大片障碍。但依然来不及保护小沥不受伤害,眼见小沥背后有一只狼妖的利爪在接近,他着急地呐喊,“女儿,快躲开!”

躲不开,狼爪犀利地在小沥的后背印上几道狭长的血迹。随着小沥吃痛地倒下,怀中半块失效的碧雾九连环也被甩出来。

还有正在前端和墨云箫、寒岐轩两人对抗的终落,似乎感应到什么,胸口猛地一痛,转眸看向小沥所在的方向,亲眼见证了那不可挽回的一幕。

“小沥!”终落嘶吼,不顾身上再添多少伤痕,发疯似的向小沥奔去。

同时茶园园主摆脱周围一切赶到小沥身边,一掌拍死伤害小沥的狼妖,抱起小沥欲痛呼,还没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腹部一片被掏空。

大批大批的粘稠血液浸湿了小沥的面庞,两人都一瞬间眼神呆滞,一动不动,好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柳霜和永思两人此刻也冲来,专门保护茶园园主和小沥。

茶园园主用手挡住女儿的双眼,对她说:“小沥,不要睁眼看,听爹跟你说些事。”

眼前一片黑暗的小沥有些呆傻,说着“嗯”,聆听着父亲所说。

茶园园主慈爱地笑着,“我的女儿,你还记得你的母亲长什么样子吗?”

“记得。”

“那你想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小沥心中有种不安,微微颤声问,“不是病死的?”

茶园园主否认说不是,将事情真相告诉了小沥。小沥不敢相信这一切,心绪激动的她一手打开父亲的手,这才看清了父亲真实的现状。

腹部少了一块,那里空空如是,身上也有很多狼妖的抓痕,那样的痛,如同掏心掏肺!

这回轮到小沥抱起父亲,滴滴眼泪夺眶而出,双眼除了自责再无其他。因为她,害了母亲,如今还要让父亲和整个茶园搭上性命!

“我知道对于小沥来说,我不是一个好爹爹,我这一生太想为你母亲报仇了,没有照顾好你陪过你,更没有好好为你过一次生辰。”

小沥哭道,“但你是一个好丈夫、好园主。”

衷情一人,多年正妻空置,善待下人,把毕生奉献给了茶园。

“我想要为你母亲报仇的执念太深,可叹实力不够,于是我只能把希望寄托于灵主身上。为了报仇,我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女儿,如今也是我该得的报应。”

茶园园主释然而笑,“得到女儿的原谅,为父好开心。但现在老了,也看开了,你和阿淅的事,为父不再插手。那些事为父觉得你有权利知道,所以不要怪我告诉你这些残忍的事实。”

小沥哭着点头。

“阿淅那小子真是狡猾,本来我想与他一一交换,结果他既获得了吸灵掌秘诀,又吸走了碧雾九连环的灵气。唉,果然是老了,被一个孩子耍的团团转!”

小沥抽泣着道,“爹一点都不老,振作起来,照样耍他。”

“答应为父,我死后,将我与你母亲葬于一处,从此刻开始,你就是茶园新一代园主,带领茶园一直走下去!”

几十年兴衰,几十年更替,这位为家族和妻子操劳大半生的茶园园主,生命终于落下了尾幕。

“爹!”小沥凄厉嘶哑的哭喊响彻在天际,没有人能够缓解她的痛苦。终是可恨,没有一场大雨冲刷她心中的悲痛;终是可恨,她不能救回自己的父亲;终是可恨,自己当初造下的孽。

这些没法改变的事实,压垮了小沥,也压垮了终落。

终落到结界处才发现上了当,但他无所畏惧,因为如慧早已在那边待命,文煜惜瑶两人被缠住,他则可以通过吸灵掌提前打破结界,放狼族出来与他们一战。

最终,他的计划成功了,但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小沥和茶园园主这场悲剧突然发生。

终落很想过去和小沥说点什么,很想看看她背后的伤,却硬是被如慧拉走。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对不起?有用吗?和茶园夫人一样,茶园园主永远也回不来了。

多年不曾回到族中,终落浑浑噩噩地胡乱走了一遭,一身家仆的衣服都没有来及换,他来到父母的碑位前,跪了下来。

“父亲,母亲,孩儿回来了。”

他的父母是在两年前过世的。三年前,母亲因为帮助他放走茶园园主,与狼族决裂,一年后忧思成疾,病死。父亲在母亲离开后,也是终日郁郁寡欢,后听闻母亲死讯,猝死。

终落一直认为父母是因为政治联姻走在一起,并不是真心喜欢。父母死因的泄露,他才发现他们是都对方存了真心的,直到死都没有亲口告诉过对方。

一只狼妖急急忙忙跑来报信,“禀告族长,茶园那伙人冲进来了!”

终落眼一闭,复冷厉睁开,双拳愈握愈紧,他的眼中再没有一丝柔情,全部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更衣,一举歼灭!”

“是!”狼妖下属热血沸腾地喊着,转头下去通知各部调兵遣将。

**********

茶园没了旧园主,等于他们的少了主战力,而终落又夺得吸灵掌,灵力在他面前一切免谈。迄今为止,能够与终落单独对抗的,只有追音涯那三位。

茶园园主的遗体已入棺,祭堂内,小沥身披素白兜帽,着丧服跪在父亲灵前,眼神呆滞,无动于衷。

柳霜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小沥,作为唯一一位和小沥交过心的朋友,她只能选择蹲在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告诉她节哀顺变。

她不禁在想,是什么让这原本幸福快乐的一家人变成了如今模样?是个人的弄巧成拙,是旁人的助纣为虐,是因缘造化的无可奈何,还是命运的摆布?

好像都不是,又好似都有一些。

柳霜就这样看着小沥眼瞳无色地缓缓从席上站起,一步步走离祭堂,回到自己房间。

她感觉心中有一口气压抑得总是出不去,看见小沥安全回到房间,她这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也终于能够到前线贡献自己一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