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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驱散了阴影,柳霜也不见好转,似乎还是全身无感,意识全无。火蛇仍在成群结队地疯狂进攻,墨云箫只能一手控制真气屏障的移动,一手揽住柳霜腰肢冲出火鼎。

外界状况比他预想的要差,寒岐轩一个人孤军奋战,身上战伤累累,一身清逸白衣血迹斑斑。就算再强大的一个人,也经受不住长时间被人围剿,何况其中还有一群实力不群的离火堂天级法师。

从进入火鼎到出火鼎,时间大概有几个时辰,能撑到现在,寒岐轩的承受力度已达到极致。

狂妄自大的笑声从不远处的高座上传来,墨云箫定睛一看,不知何时江无际和秦正已经叫人搬来两把座椅,两人仿佛做着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像日常听戏听曲一般隔岸观火。

江无际翘着二郎腿,一副志在必得的小人模样,挥手暂停法师弟子对寒岐轩的大围剿,“等你们很久了。”又转头对正襟危坐的秦正道,“副堂,你来给他们解惑,柳霜姑娘究竟怎么了。”

“这个嘛,”和江无际不同,秦正表现出的是一脸人畜无害的无辜样,用阴阳怪调的语气故意刺激墨云箫,“当然是被植物同化,等她生机彻底消失,就和植物没什么两样了。烈火每灼烧她一分,她的生机就会加速消亡,不信你仔细观察观察,她身上的肌肤已经开始干涸。”

墨云箫急切撩开柳霜衣袖,露出她一整节小臂。他双瞳骤然紧缩,上面原本白皙的肌肤多出几道裂纹,变得粗糙又灰黄。

他忽的抱紧她弱小的身子,仿佛这样才能感受到她薄弱的心跳。无能为力的感觉再次席卷周身,环抱着她的双掌乃至全身都止不住的颤抖。

寒岐轩自然也将一切看在眼底,“怎会这样……”

离火堂应该只有火控之术才对,怎么还能够操控植物?

寒岐轩将目光对准江无际旁边端坐的秦正,“你究竟是谁?”

秦正一听,缓缓勾起嘴角,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手势,“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处境堪忧,柳霜她快不行了。”

“你是潜迹的人对不对?”寒岐轩寒声道。

秦正哄笑,飞扬的眉角蕴藏着赤裸裸的挑衅,“瞧您这话说的,一五大山不也是潜迹大陆的一个板块?在下当然是潜迹人。”

寒岐轩气怒甩出白赋,直劈秦正狗头,“你少给本太子打岔!解药拿来!”

“没有呢。”白赋堪堪在秦正面前停滞,秦正并不感到害怕,似乎怕寒岐轩不信,笑呵呵求证江无际,“堂主您说是不是?”

江无际眯起一双老眼笑道,“我们这里确然没有,不过……”

一声“不过”的转音使紧抱柳霜的墨云箫猛然抬头。只要有一线希望,就算刀山火海,就算成功率不高,他也要拼尽全力去试!

江无际口音一转,“等到生命耗尽的最后一刻,她自己会去找的。”

秦正将两人面色扫视了一遍,对江无际道,“堂主,您真会拆我台,看把他俩给激动的。”

江无际倒是无所谓,挥手安抚秦正。

寒岐轩有些不相信,质问道,“什么意思?”

秦正道,“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寒岐轩怒喝,劈头盖脸就用白赋给秦正一剑,“你耍我们呢?”

座椅被锋利的剑刃劈成碎片,秦正淡定躲过,站在江无际旁边冷笑,“耍?高贵如斯的寒太子竟也会说出这个字?”

这时墨云箫忽然开口和江无际谈条件,“想知道什么,我可以留下告诉你们,但前提必须放他们走。”

秦正询问江无际的意见,江无际冷哼着答应一半,“先放一个,剩下根据他说的有用程度进行判断要不要放。”

秦正拍手叫好,“堂主英明!”话锋转向放谁走的问题,他笑问墨云箫,“不知墨少主打算先放谁离开?”

柳霜危在旦夕,寒岐轩重伤,走一个也是走,此时的他们别无选择。一双凤眸阴云翻滚,墨云箫低头看柳霜,把她轻轻靠放在一棵大树前,爱抚地摸了摸她的头,眼中盈满温情,同她轻声道,“等我。”

他将目光转了位置,走至寒岐轩身边蹲下,只见他已体力不支,却还在苦苦支撑着一口气,颓然坐在沙地上,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墨云箫言语中蕴含一丝道歉,“此行,是我连累你。”

寒岐轩也认为先放柳霜走是最好的选择,含笑释然道,“彼此彼此,我不敌众,也有连累到你。”

下一瞬,一柄泛着冰凉寒光的黑色剑鞘横摆在他面前,寒岐轩讶然道,“你这是做什么?”

“拿着它。”墨云箫说话的语气不是商谈,而是不带任何拒绝意味的命令。

“你疯了?”灵力尚未恢复,又失去玄顾防身,落在江无际和秦正手里简直是刀俎鱼肉。多亏玄顾提醒,寒岐轩想起他的白赋还在秦正头梁上悬着,一怒之下就要站起直接杀了秦正。

可他还没站起身,就被墨云箫拉坐回原位,寒岐轩刚想骂醒他,就见墨云箫低着头,似乎已经把什么东西塞进他衣袖。为不叫江无际和秦正发现,寒岐轩默默将右手隐藏在袖中,触感是一捆卷轴。

墨云箫的意图在寒岐轩面前已十分明显,他是想让他带着卷轴返回峰回之巅,找江无边履行承诺。毕竟从小到大,江无边做任何事都要强过江无际,所以江无边一定有可以制服江无际的对策。

墨云箫苦笑,没有想到,江无边给的承诺这么快就被派上用场。他再次把玄顾递进寒岐轩手中,眸光坚定不移,“你必须拿着它。”

寒岐轩理解墨云箫的意思。他本人不可去,玄顾是作为他向江无边求助的唯一可证的信物。

寒岐轩面容微动,看了树下依然沉睡的柳霜一眼,一时颤着嘴角说不出话。抖动的双手似乎不是自己的,他闭眼接过玄顾,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问墨云箫,“柳霜……怎么办?”

墨云箫笑着说,“我会用我的生命护她。”

“为什么选我?”那一眼,寒岐轩看墨云箫的眼神极为复杂。留下比离开的危险程度更高,他对柳霜情根深种,不应该把生的机会留给他。

而墨云箫只是淡淡而语,“我答应过某个人,要照顾好你。”

一记晴天霹雳瞬时砸在寒岐轩心海,激起巨大浪涛汹涌翻卷。寒岐轩想抓住墨云箫问问那个人是谁,了解事情的一切经过,却在下一刻发现自己身体忽然飞离地面。

纯阳真气屏障被墨云箫十足劲道的掌风削成两半,一半裹住寒岐轩,一半裹住树底的柳霜。寒岐轩只能睁眼看着自己离沙地越来越远,飞到广阔的夕霞江上空,直至被遣送到安全地带。

寒岐轩不停地拍打面前的真气屏障,奈何总是徒劳。墨云箫将纯阳真气都用来保护他和柳霜,他自己怎么办?!

月色下,一道白影如流光朝他袭来,寒岐轩本能闭眼一躲,再睁眼却发现一柄雪白的宝剑已然飘浮在自己眼前,正是他遗落在夕霞江边的佩剑白赋。

握上白赋的一瞬间,他低头看了一眼另一只手中的玄顾,想起仍有重任在身,便顾不得有多难过。他将白赋与玄顾并排放在一起,袖中不慎抖落出卷轴,观到卷轴上画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符号。

寒岐轩猜想,这应该是墨云箫与江无边之间的密语,除墨云箫外,只有江无边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将卷轴小心合起,揣入怀中,紧接着眼前强烈的红光一闪,还有轰隆轰隆的炸裂声响,方向是夕霞江边。

不过红光仅仅维持一瞬后就消散掉,取而代之的是夜风狂卷的呼啸,以及空气中飘散出的浓郁血腥味。

一旁的玄顾忽然开始嗡鸣作响,不管寒岐轩如何安抚,玄顾依旧颤动个不停。那红光寒岐轩认得,是墨云箫一惯用的火灵,只是为何他灵力的回归没有显现任何字迹?还是他灵力回归失败?

事实证明,寒岐轩的第二种猜想是正确的。寒岐轩被推离夕霞江边后,江无际和秦正忽然变脸反悔。

秦正向江无际请示,“堂主,剩下的两个,就交给我办吧。”

在江无际的默许下,秦正往停放柳霜的树下走去,抬手欲透过屏障触摸柳霜的脸庞。

“滚!”墨云箫挥手打开秦正的脏手,凤眸中阴云密布,愤怒如潮浪翻涌,一字字地强调着,“少碰她!”

秦正联想到那时江兆对他的警告,诡笑出声,“是不是嫌我手脏?可惜,我已经用这双肮脏的手碰过她的身体。”

墨云箫蓦地抬头,一脚踹飞秦正,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死死盯着秦正,蓝瞳霎时闪现,“你找死!”

有离火堂的弟子过来搀扶秦正,也有江无际的急声问候,却被秦正一口拒绝。他脸上仍挂着笑,随意将嘴角鲜血抹干净,再次驻足在墨云箫和柳霜跟前。

他皮笑肉不笑地讲给墨云箫听,“她那温热绵滑的手掌,白皙稚嫩的脚腕……我还特意看了一眼,左臂上守宫砂是脱落的痕迹,我都不知墨少主什么时候把人家给睡了?”

江无际顿时哑口无言,指着柳霜和墨云箫两个人问,“他俩不是亲兄妹吗?”

秦正笑着解答,“亲兄妹?不过是他俩用来欺骗别人编造的谎言罢了。在现实里,他俩可是一对情人。”

面对墨云箫那如地狱鬼火投来的目光,秦正还是一如既往的挑衅,“于是我十分同情柳霜这未曾婚嫁就丢失清白的经历,我撩开她的衣袖,褪下她的鞋袜,亲手给她被烫伤的手脚腕涂抹药膏。虽然还是个孩童模样,她那如凝脂的肌肤的触感实在是太美妙了,她身上散发出的幽香让我真想再多闻几处,甚至……忍不住舔几口。”

秦正的一番话字字露骨,至爱遭受前所未有的言语上的侮辱,那想入非非的猥琐笑意带有讥讽意味,引得墨云箫实在忍无可忍,双眼血丝漫布,强烈的火红灵光从他身体中迸发,周围几丈方圆内爆炸声接连不断。

江无际以及离火堂众法师弟子运起全身法术支撑,秦正被火光击飞撞到他们的保护罩上,口吐一大滩鲜血。

墨云箫一蓝一红的眼瞳冰冷至极,双手凝聚灵力朝秦正天灵盖上方砸下,誓要将他灰飞烟灭。

有星星点点的火光慢慢升起,一个字的雏形刚要聚集起来,就被迫一拍而散。

带有凌厉杀意的灵力没有贯穿秦正的天灵盖,在一寸之距堪堪停住。不是他自己想要停,而是外力作用让他不得不停。

在秦正和江无际的满腔讥笑中,他这才看清,一只看似柔弱却力道十足的手掌没入他的胸膛,一寸寸的深入,直逼心脏处,在周围不断抓挠搅动。

堪比凌迟的痛苦使他在她面前折腰曲膝,全身冷汗淋漓,面目更是趋向狰狞,瞳孔骤然紧缩,唇边流淌出些许血迹。他张了张嘴,终是不喊出一个字,留下疼痛难忍的轻声喘息,却全无怪意,仿佛这一切是他该受的。

滚烫的鲜血飞溅上柳霜脸上,娇小的面容到处都是殷红的血滴,她目光空洞的一脸茫然,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有血滴自唇间流入柳霜口中,她无意识地舔抿,眼皮无可征兆地跳动了一下。

这一瞬间的反应激起了墨云箫残存的意念,尽管无边无尽的疼痛使得身上冷汗如雨珠往下掉,他还是忍痛抽离柳霜没入他体内的手掌,将沾满他心头血肉的手递到她口中吸食。

看着面前她空洞无光的眼神逐渐聚焦,墨云箫忽然用他另一只干净的手掌捂住柳霜的双眼。

她醒了,却是在这种境地醒来。

黑暗罩在眼前,柳霜什么都看不清,极度不安的恐慌袭聚心头,她试探着叫他,“墨……墨云箫?”

能让她心头一暖的声音响起,“嗯,我在。”可在外人的视角里,他却是用另一手紧扣血淋淋的胸口,强忍剧痛地回应她。

“我……做了什么……”柳霜还是不放心地颤声问。

“你什么也没做。”墨云箫用尽全力对她挤出一个微笑,用掌心抚平她的双眼,柔声道,“你只是累了。”

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口齿间的血腥味更加浓重,就在柳霜即将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时,后颈忽的一痛,再次被迫陷入昏睡。

弱小的身躯在他面前倾倒,掉入他温热的怀抱。他拥着柳霜,散落下细密长睫,额头同她相抵,“然儿,我的命永远是你的。”

从她把他从地狱拉回人间的一刻起,此生,他的命注定是她的。

何时留下,何时取走,皆由她而定。她要留下,随之;她要取走,亦随之。

月华似白练铺上了满地血泽,江边浪花涌动了一波又一波,夜风吹走了沙滩上的沙粒,却无论如何也洗不净、去不掉他对她的满腔无语言说的一世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