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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雾九连环不再保持连环形状,赫然化成共工与犬姬两个身影,仅凭赤手空拳就震开剑招。柳霜还没反应过来,她和墨云箫两人就被从中间打散。

变作实体的的共工魂和犬姬魂,黄金瞳中虽为一片模糊混沌,但又好像什么都能看清,秒判墨云箫实力更强一些,像是认准死命一样对其进行穷追猛打。

寒岐轩和永思刚下楼,就听到上方不容乐观的斗击声。永思情急之下想翻上去看看,被寒岐轩极速拽下楼。

寒岐轩道:“计划不容有失,做好我们的本职,相信他们。”

永思明白,不光是顾念大局,还要将计划损伤程度降到最低。况且,就连对抗江无边那么凶险的战役都经历过,没什么是柳霜和墨少主联手解决不了的问题。

墨云箫引导双魂一路向上,飞速收剑,不出手,在他们双击下频繁闪躲。

这一系列动作速度太快,柳霜用剑撑着自己,准备找墨云箫汇合,转而听见他一声高喊。

“别过来,专心找解法!”

为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柳霜也收回剑,按照墨云箫所说,不断变换藏身角落,静下心来观察阴阳双魂的一举一动。

共工与犬姬,跳与击,不仅速度快,所做动作还出奇一致。准确来说,是对称状态下的动作一致。出拳同时,出脚同时,起跃同时,下落同时,没一人稍快或稍慢。

而刚才她和墨云箫以剑对人,按道理来说,不可能敌不过。她看的出来,双魂虽打法奇快,但绝不置人于死地,只要结合阴阳之道进一步深究,便能猜出克制对方的方法。

终于,在十层楼梯口,柳霜站在一开始的位置,见墨云箫已经成功将其引过来,开口道:“和他们一样,对称式赤手空拳,靠默契比战力!”

“原地等着,这就过来!”墨云箫趁空回道。

柳霜卷起长袖,将心提到嗓子眼,但见在双魂砸下攻击的一瞬,墨云箫踏上踪越神功,立刻闪现到她身旁,并即刻发布号令,“出拳!”

柳霜跟着就是一脚。双魂动作瞬间愣住,被他们的合力一踹击飞老远。

被骗的双魂恼羞成怒,重新站起向他们打过来。柳霜才不惧,自豪于彼此默契度的双魂,最错误的地方便是小瞧她与墨云箫两个人的关系。

你左我右,同上同下,这是他们第一次不动任何器械,只凭拳脚功夫共同对敌。虽然开始措手不及,但照样打的双魂退无可退!

从十层下到五层,文煜与惜瑶早已按耐不住,临近前,墨云箫简单嘱托一句打法,和柳霜一起放手。

文煜惜瑶的默契度也非常不差,所以他们很放心,但楚越和颜言不一定。下至四层,他们果然看见楚越和颜言被打的手忙脚乱,于是便当仁不让地出手,帮助两人度过难关。

楚越的恼怒强调声在后方传过,“我可以搞定的!”

颜言立即拍他一脑瓜,“搞定你个头,就咱俩那默契,没死在人家手里就不错了!”

楚越更怒了,“没默契可以培养!”

颜言非常没信心地道:“屁,养八辈子也比不上阁主和柳霜!”

楚越又啐,“谁要和他们比?那两根本不是人!”

听他俩争吵个没完,墨云箫和柳霜边迎击边汗颜。待到近前,墨云箫再度重复一句关键打法,并将剩余两层都嘱托给寒岐轩。

“放心。”寒岐轩领着永思,当即弃剑,接上上一步的攻击。

做完接替工作,大家皆到一层等候。寒岐轩和永思成功把双魂引至隔音结界内,计划到此圆满完成。

正逢此时,双魂脚底猛然结出一层厚冰,接着又蜕化为九连环形状,可冰冻速度远没有它要逃跑的速度快。寒岐轩忽然喊道:“快,男女各站一侧,用力堵住前四个环接位置!”

八人纷纷找准自己位置,动手照做,不敢有丝毫懈怠。

只听寒岐轩再一次对文漪喊话,“文太子,用永思郡主的封灵镜反射我们八人的力量!”

寒岐轩话未落,封灵镜就从永思灵膛中飞出,交到文漪手中。永思用温柔又坚定的声音传达给文漪封灵境的启用方法,“对封灵镜自上往下划一下,即是缘心结。”

文漪相当清楚缘心结,虽是个辅助招式,无伤害力,但一经镜面反射,便会使得原力爆发出双倍力量。他站在碧雾九连环最中间,手持封灵境,划出缘心结。

可文漪并不是封灵镜的真正主人,难免存在握镜不稳的情况。镜面一直摇晃摆动,在文漪焦头烂额时,另一双手帮他稳住封灵境。

文漪余光一瞥,看到寒清风少见的严肃侧脸,一双桃花眼里充满斗志。二人不必多说,相互协作将封灵镜架稳。

八个环接,无一漏下。碧雾九连环被扼住关键部位,无法再挣扎,只能随着信凉帝师的冰灵一层层上涨,逐渐被完全冰冻。

一颗棋子从墨云箫手中飞出,快狠准地在冰上戳出个洞,随即是归元重水向外泄漏。

结界内部的一切都静悄悄的,等候地面上的流水渐渐撑起信凉帝师的人身,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信凉帝师前脚刚落地,后脚就有一个粉色的娇丽身影跑来,所有人心神一禀,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满楼静谧中,只听兰翩在结界中一声满心欢喜庆祝的呐喊,“终于把它降伏了!太子皇兄,恭喜这次碧……”

一股青蓝液体从洞中袭出,文漪和寒清风瞬间慌神,手中封灵境没稳住,微幅一晃,液体遇镜面反射,直面寒岐轩。

白赋立即出鞘挡在液体上,寒岐轩的身躯竟被这股轻小的水液猛推至阁楼外。

“殿下!”永思的大脑根本不容她多想,顷刻冲出大楼,封灵境重新回到她手中。来不及施法,她的身躯和寒岐轩一同被卷入旋风。

柳霜只觉脑中阵阵嗡鸣,意想不到的事就这样发生。她比永思慢一步,也往楼外追去,吟月绸分成两半,一半缠住寒岐轩,一半缠住永思。但她的一己之力怎能与狂风相抗衡?不出几秒,连带着吟月绸,她的身体也被迫离地。

一条黑如墨的绸缎立即席卷住柳霜的腰身,才不至于让柳霜迷失。墨云箫连忙去拉手中墨绸,却没想到自己也被拽走。尽管他已使出全部力气扣紧楼门,但这狂风丝毫不给人空隙,一声呼啸起,便使人脱力。

信凉帝师在那股液体喷出的一瞬间,迅速冰封住洞口,才没让兰翩的多嘴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剩余几人急步追出门外,大风之下,他们只能隐约看见旋风中有四个人影不断周旋。信凉帝师立即竖起一道冰墙,抵御住这一系列狂风怒卷,阻拦这伙小辈去救人,怕他们情绪在激动下把自己也陷入危险。

惜瑶和楚越两个急脾气一上来,怒骂兰翩。

“傻鸟,都怪你,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要是我两个姐姐和姐夫有什么好歹,小爷要你的命!”

好脾气的寒清风也跟着气急,“不是叫你原地待着不要动?”他明确记得自己出去帮忙时,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不要动。

“我……”兰翩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讲,两眼一红就要哭出来,“我以为都结束了,没想到……”

信凉帝师收回碧雾九连环,目光越发沉重。据他所察,那青蓝液体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旦沾染,后果无所估料。而今外面风大,出去也是一样的结果,倒不如保持原地不动,把希望寄托在他们四人身上。

**********

在旋风的席卷中,他们没有主动权,尽管柳霜被转的头晕目眩,也始终不放开手上的绸缎。索性最后忽而一阵猛甩,他们四人终于脱离转来转去的命运。

降落的地方是深渊底,刚落地,柳霜急着询问寒岐轩的状况。寒岐轩捕捉到她眼底的惊怕,有些疑问,但还是说了“无事”。

永思更着急地说:“殿下,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说出来。”

墨云箫观了一眼寒岐轩衣衫上已经沾染的青蓝水渍,对他道:“自我调息试试。”

寒岐轩坐地运灵一周,没发觉什么异样。四人见彼此相安无事,分头找最容易上去的位置。

柳霜同墨云箫相隔半步,小心翼翼观察他的心情,没达到想要的答案。找了半天后,见墨云箫不跟她说一个字,她实在忍不住,上前一大步牵住他的手。

“吃醋了?”柳霜半笑半问。

没成想墨云箫猛然携带一阵冷风转身,吓她眼睛都要凸出来。

“我没那么幼稚。”他甩开她的手,冷哼。

柳霜改抓他衣袖,声音能轻则轻,温柔的都不像自己,“让你担心了。”

墨云箫强行掰过她双肩,眸中怒火中烧,“别说是为了他,就算为了我,也不能冒然把自己陷入危险境地。刚才若我不抽空看你,绸缎没栓紧你,若这下方是不见天日的地狱,你也打算和他们一起跳?”

柳霜抿紧唇,头一低再低,“是我思虑不周。”

“你是大错特错!”墨云箫训斥道。

饱含委屈的低咽声声不息,这一次墨云箫没有管她。

“做错事,还有脸哭了?”

柳霜干脆硬气抬头同他直视,“那你骗人还有理了?”

说好什么时候都不会生她的气,却出尔反尔。她都认错了,还是被一顿训戒。

柳霜心中一横,连利弊都不顾权衡,双手用力把墨云箫往墙边推,踮起脚尖对准他的唇畔死压。

她很自然无视牙关紧闭的他,双手牢牢圈住他的身形,唇角淡勾,杏眼抛除往日的柔软气,只剩朗朗硬气,“消气了没?没有的话,那就再来一次。”

墨云箫躲开她的唇,轻吼道:“你疯了?赶紧办正事!”

“消气了没?”柳霜并不急于那所谓的找出路的正事,保持动作不变,只是盯着他再度一眼不眨地问。

墨云箫将头一偏,作手推开她胳膊,“别闹了。”

“不是闹,是认真。”柳霜又拦住他,打算对这个问题纠缠到底。

“我现在没空跟你掰扯这些。”

柳霜露出势在必得的一抹笑,“你没空,我有空。”既然软的不行,那就霸王硬上弓。她发誓,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的怒火消弭了。

墨云箫真急了,“你能不能克制一些!这里是……唔!”

柳霜只能将他未说尽的话融进这片炙热的吻中,情\/欲顷刻上涨,舌尖不断在里外挑逗,吸取他唇中的淡雅芳香,榨干他残余的怒火。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只是想通过亲吻消灭他的怒气,结果顺势发展下去,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柳霜觉得自己要疯要魔怔。年年岁岁过去,她如何变成了这副模样?是她思想太无耻下流,还是他实在诱人不自知?只要一天不靠近他,她就浑身上下难受的紧。可每次在心里发誓,只要吻一吻嘴唇就够了,事发时才发现她想要的远远不够,总得弄得一塌糊涂。

可以说,墨云箫从来没抗拒过她,唯有今日,他给她的感觉分外不同。他死抓住她肩膀,将她狠狠一推。

柳霜动作猛然一顿,踉跄两下后直接跌地。当她看到他的身子顺着墙壁缓缓滑下,似乎触及到一些不好的回忆,眸中怒火一点点退散,里面映着的是叫人不忍触碰的条条碎骨,她瞬间慌神了。

她承认自己贪恋他身上每一片肌肤,享受他被她一步步撩起情\/潮的身不由己,或羞,或恼,或受不住诱惑拉她一起踏入清欢,但绝不是现今这般。

柳霜真被吓怕了,急上前摸他的脸,“你怎么了?别吓我。”

昏暗天地中,他的声音和冷风刮过的沙响一样喑哑,“玉轻然,我的过去虽然不堪,但我也是个男人,你也是个女人。”

柳霜放下手,低头沉寂,余光瞥见他眼底似有蒙蒙水气上涌。

墨云箫对柳霜说:“你的想法我很清楚,你想通过自己把所有缺失的爱补还给我,但还不了的。失去就是失去了。那些所有的血雨腥风和地狱烈火,那些冰冷长夜中数不尽的讥讽谩骂,我都认,可我不希望连你那份也变了样。”

柳霜猜到墨云箫想起的是什么,她不了解那番不愉快的经历,更不知道他每次听人提起醉月楼时要杀人的原因,但从他的反应上看,她可以感同身受。就像有些痛在无形中揪紧她的命喉,疼到她连呼吸都要遗忘。

而伴随墨云箫不堪回首的前半生伤口,那种记忆犹新的痛,直到刚才,再次被鲜血淋漓地撕裂。

他藏了伤痛,对柳霜道:“我向来不喜欢别人强迫我做事,甚至可以固执到软硬不吃,我只希望你看我能像看帝师那样,把我当成无坚不摧的人,至少我的话,你得听。”

柳霜抵住他的额头,忍不住淌下泪,“我听,我听,都听你的。”

突如其来的强势无疑是对他伤口撒盐,虽说他平日里总表现的不痛不痒,但这是他从小的噩梦,当旧梦重温,他的心绪不可能不触动。他是个好逞强的人,不会主动示弱,却愿意把自己的脆弱展现在她面前,即便遍体鳞伤,也不忘提醒她今日冲动犯的错误,就为了让她能好好顾念自己的安危。

她是彻彻底底错了,错的严重,错的离谱。用这样的方式令他消气,她实在该死。

悔恨交杂在他们之间,仿似一道戳心的坎,柳霜不敢再随意翻越。

泪与痛交织,墨云箫紧紧搂住柳霜,在她唇边每个位置都落下细密的一道吻。柳霜用满腔爱惜步步迎合,同他交颈。

若非爱到深处,她待他怎会如此小心翼翼,唯恐他受到伤害;若非深到刻骨,他又怎会舍得划破伤口,唯供她安好?

玉轻然和墨云箫,一个小傻子,一个大傻子,两个合在一起,不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离愁别绪,便是沿途如诗如画的碧水天青。

“殿下!”

“你别吓我啊殿下!”

“你醒来看看我……”

凄锐的哭喊贯彻整片深渊,墨云箫和柳霜各自一怔,从亲热中迅速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