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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凉泽川的联姻仿佛是一场笑话,先有御华帝姬偷星换月,后有泽川太子抛弃满堂宾客,最后最受益的,还是信安王府。永思群主和寒太子三礼已拜,成为了他的太子妃。世人对此事褒贬不一,有人说御华帝姬被爱冲昏头脑,放着好端端的未来皇后位置不坐,偏要和魔头纠缠;也有人说永思群主仰慕寒太子已久,特意请求御华帝姬帮忙偷星换月。

然而更为人惊异的事件是,泽川那位流落民间的嫡长公主自愿认祖归宗,泽川帝后大悦,特赐独立的公主府邸,绫罗绸缎数匹,享食邑千户。而这位长公主利用权势干出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信凉帝师的话搬运到朝堂上,震慑四方。

消息全部传到了玉朝弦的耳朵里,听完汇报的玉朝弦十分头疼,开始唤外面的外孙。阿痕带未临和初雪一起进来,很规矩地朝玉朝弦行了一礼,“我想回趟辰族。”

玉朝弦道:“如果想下逆海找你父亲,就不必说了。”

阿痕头也不回地往出走,初雪匆忙去追。未临唉声叹气说:“这孩子连父亲一面都没见着,天下又那般传言,他心中委屈,强忍着不说,您何必再气他?”

“除非他学会保护自己,否则光凭一身本事,也难逃皇室王族间的尔虞我诈!”

未临盯着玉朝弦,想着这话是意有所指。未临道:“或许他是傻,傻到把一颗不染杂陈的心尽数奉献给阿然,一点余地都不剩。”

玉朝弦注视着手中的褐色玛瑙镯,断纹已经被他用灵力修复。那小子把所有重要东西给了小然,而小然想必早就筹划了自戕,那时在信凉眼线众多,她只能按兵不动,交代阿月于大婚当日混乱之时把镯子送到帝师府。

“玄龙云印是如何到了阿痕身上?”玉朝弦问。未临回答:“颜言说是阿然交给她的,我们带小流痕出一五大山来找他父母,寻找破除他百岁模样的方法,半路上巧遇颜言,又听闻阿然与寒岐轩大婚,本想去阻婚,没想到……”

玄龙云印关乎辰族政权更替,小然觉得墨厉不可靠,把它交给不涉及五国斗争的颜言,这样,没有玄龙云印的墨厉不能号令全族,更无法撼动墨云箫的改革政策。而颜言遇到未临初雪,把玄龙云印转交给了阿痕,也算替它找到最合适的归宿。

而关于阿痕,他并不是像其他孩子一样从娘胎生出,本是一缕漂泊在外的孤魂,被一个叫司神的仙人拾到,拿仙露日日浇灌,才化成人形。一日,未临外出和司神撞见,带走了他,把他抚养在峰回之颠。阿痕本以为自己无父无母,忽然有一日,未临说出他的来历,原来当年他母亲怀他时,被人谋害摔下台阶滑胎,导致了他孤魂在外,无处安放。

玉朝弦往窗户外望了望,阿痕顶着大太阳跪在殿门口,无声地乞求着。初雪劝不动,给他遮着伞。

未临道:“魂魄未经生死轮回化人,违反世间常规,导致小流痕只能维持百岁的孩童模样,帝师可有方法破解?”

玉朝弦琢磨片刻,道:“古往今来从无一人这般来历,但他血脉特殊,兴许会有其他解决办法,一切等小然醒来后再说。”

这事也不急于一时半刻,当外公的人都不急,未临更不急了。

阿痕在外跪了一个时辰,整个人纹丝不动,不叫也不嚷。但初雪清楚地知道,他膝盖已经变得青红。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阿痕总缠着未临和她讲父母的事情,她负责讲母亲,未临负责讲父亲,但未临比她会讲故事,把墨云箫的父亲角色夸的上天入地世间罕有,导致阿痕一直对父亲充满了敬仰与好奇。一出一五大山,听闻所有人都在骂他父亲滥情寡义,心中早已忿忿不平。

玉朝弦评价道:“冲劲随母亲,韧劲倒是跟了父亲!”

阿痕在此事绝不妥协,玉朝弦没办法,只能答应了他,谁叫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外孙?阿痕终于流露出真情实意的笑,不顾身上疼痛,跑出鎏华宫。

玉朝弦皱了眉,嘱咐初雪:“给他腿上擦些药,缓几日再去。”初雪微笑着应声。

寒歆韵忙于在焱雪洞照顾女儿,无暇其他。玉轻然睡在冰灵台上,可保尸身不化,五脏不腐,她脖子的剑伤已经消毒处理过,被一条白绫轻轻裹起掩盖。玉朝弦处理完所有事,来到焱雪洞,见寒歆韵黯然神伤,把她往怀中揽,“放心吧,小然会无事。”

“连你都束手无策,岐轩究竟有什么方法?”

玉朝弦默了默,为保险起见,先不打算告诉她事实,“他精通星象阵法,那一套对起死回生说不定真有效。”

玉朝弦想起了墨厉,放开寒歆韵,“那日气急踹他一脚,你……”

“别再提他。”寒歆韵垂了眼,看不清什么表情。玉朝弦轻轻叹了一声,不再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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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时间已到,玉朝弦告别寒歆韵,独自带玉轻然去了泽川地宫。地宫建于京郊地底,周围土地被层层密林覆盖,常年迷雾不散,秋冬季湿冷,气候恶劣致使雾气转换成瘴气,因此几乎没人敢踏足。久而久之,这块地成了无人开发的废地。就在这块废地下,藏着一座庞大的地宫建筑。

霁风一早等候在外,迎接玉朝弦,玉朝弦大步流星抱着玉轻然往里走。在霁风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冰室,安置好玉轻然。玉朝弦问:“他人在哪?”霁明道:“太子殿下和辰族主随后就到。”

“本座不是说他们!”玉朝弦懒得跟他们废话,一间房一间房地找。霁风和霁明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帝师要找的是墨少主。眼瞅玉朝弦走起路来气势汹汹,想起牢狱中的墨少主,霁风和霁明不由打了个寒颤。

玉朝弦找到关押墨云箫的房间,撞开门的一刹那,整个人呆在原地。

四面冰壁将周遭映得比白日还敞亮,墨云箫背靠寒冷刺骨的冰壁,一件染血的白净长衫裹身,四肢被铁环紧扣在半空,身上各处大穴插着罗寒至冰刺,每一根都将他皮肤扎穿,牢牢钉在身后冰壁上。上方垂下来的一枚玄黑蝴蝶钩,自背后埋入他的肩胛,又从前方锁骨缝隙中钻出一点钩尖。双手套了带锯齿的拶子,赤裸的脚尖无力垂下,在他的脚腕上方,绑着细小的夹棍,此时还在跟随机关一拉一合。这样无休止的酷刑折磨,让这具身体源源不断流出新鲜的血,在下方滴落成一滩血泊,红的刺眼。

哪怕早有心理预设,玉朝弦也万分没想到,墨云箫会伤成这个样子。

墨云箫听到声音,睁了眼,艰难抬起头,看清来人,眸中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淡淡讥讽,“帝师是来找我兴师问罪,还是取我性命?”

玉朝弦手一挥,打断了禁锢他身体的铁环和罗寒至冰刺,抱着他稳稳落地。

“你的命在小然手里,要取也是她取!”玉朝弦再挥手,拔出那紧扎在双肩的蝴蝶钩,墨云箫呼吸骤然凝滞,病态的脸几乎白的透明。

玉朝弦给墨云箫输送了些灵力,令他有了些气力。此时二人离得近,玉朝弦仔仔细细将他全身上下扫了一遍。胸腹上成片的烙印,背部道道血红长痕,有鞭子抽出来的,还有刀剑划出来的。

玉朝弦眉头逐渐深锁,小心翼翼拆下套在墨云箫指间的刑具,只见他十指染血,根骨都变了形。又探向他的脚腕,夹棍之下,大片红紫淤青,小腿骨竟被生生夹断了。

遍体鳞伤之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玉朝弦含恨道:“他们竟对你动用如此重刑?”

墨云箫好似习以为常,闭了眼。透过那血迹斑斑的长衫,下半身的伤若隐若现,玉朝弦心惊,欲要撩起衣摆,墨云箫却在无形之中避开了。

玉朝弦言辞厉色问:“墨厉对你做了什么?”

等了半天,墨云箫什么也没有说,唯有两眼空空,漆黑的没有一点光亮。玉朝弦扫到一旁的羊皮古卷,过了几眼,心一横,把他揽在背后,“我带你出去!”

墨云箫趴在玉朝弦背上,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我想见玉轻然。”

“好。”玉朝弦背着墨云箫,一步步沉重地踏出门。路过之处,流下两道深红的血迹,血色骇人。

玉朝弦把墨云箫轻放在玉轻然身边,回首间,寒岐轩和辰族主已经踏入了冰室。玉朝弦双目森冷,聚霜出现在他手中,打向墨厉:“你就算再不满,也犯不着这样折辱他!现如今,你和当年你那自私癫狂的父主有什么区别?”

墨厉被逼的步步后退,身体撞上了冰墙,吐出半口血,他攥紧拳头,满眼愤恨:“我受过的,他一样都少不了!”

“他是他,你是你!凭什么你要把你所受的全都加注在他身上?”

“凭什么我不能?”墨厉大吼,推开玉朝弦,疯癫地大笑,“谁让他是辰族少主呢?你我都知,辰族少主说好听些,是不讨父主喜欢的子嗣,说难听些,就是个日常供父主泄恨的玩偶!我都是如此过来的,他为何不能?”

人人皆道辰族族主治国严厉,后宫坐拥三妻四妾,风光无限,其中隐晦又有谁人知?辰族嫡系自古遗传着一种隐疾,少而不显,青年首发,老年成疾,最怕他人刺激,发作起来举止疯癫,六亲不认。这种隐疾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一道诅咒,无药可医,无法可解。每一任族主都是从少主阶段度过,娶不了心爱女子,被强塞姬妾,被父主踩在脚底肆意践踏尊严,但凡反抗,皆是罪,最后只能踩着数不尽的血与痛上位,心里被仇恨和屈辱扭曲,随着病情加重,变得嗜血嗜杀,把所有怨恨发泄到下一任少主身上。以此轮转,一代又一代,少主成族主,被推翻,新的少主再继位,再被推翻……父子成仇,如日中天,永无尽头。

玉朝弦听懂了,放下了聚霜,“所以,这就是你当初把你儿子送到泽川的理由?你害怕自己遗传的疯病会伤害寒岐轩,刻意留下墨云箫,让他代替寒岐轩遭受这些痛苦,结束辰族困局。”

“是。”墨厉看了看不远处的寒岐轩,疯执的眼中终于有了丝温软,“他虽是高郁所生,但毕竟是我的孩儿,我不能让他在我的路上重蹈覆辙。”

此时,在他们身后,传出了隐隐的笑声。玉朝弦蓦然回首,看到墨云箫唇角带着残血,一个人对着上空发笑。他讥讽地听完一切,苍凉地笑着,放肆的笑着,越笑越大声,直至笑出了泪。

墨厉怒啐:“贱人!你还敢笑?”

一室静谧中,墨云箫虽一身血污伏在冰床边,但风轻云淡的姿态显得他像极了一朵淤泥中的清莲,杂陈不染,让人不能亵渎半分,“辰族困局已解,而你儿子的困局,再也解不开了。”

寒岐轩面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反驳,墨厉就已经提鞭甩向墨云箫。

“贱人!”耳畔一声呼啸,长鞭混着凉风抽打在他身上,划过他脸颊,留下一道或深或浅的血痕。

墨厉一口一个“贱人”骂着,仍不能泄气,作势还要鞭打。

“够了!”玉朝弦抓上他的胳膊,护住墨云箫,“毁了他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嫉妒他轻松得到小然的爱,可知从一开始,你就错了!”

玉朝弦扔出那张记载血心咒的羊皮古卷,墨厉接过,只见上面写着:血心咒,远古司百仙人所创,因追念一对相爱的故友,特创下此咒以解后人相思之苦。此咒可令人起死回生,非两情相悦不得使用。施咒时,当以情为媒,以心血相赠,待心血交融七日,采七七四十九盅血对情人日夜输送,三百年后,情人方可苏醒。

墨厉脑中忽然炸裂,嗡鸣阵阵。他的两眼怔怔瞧着“两情相悦”那四个字,一双颤抖的双手捧着古卷,反复地说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当年他率领麾下攻上幻族,带走阿韵尸身,向清玄索要起死回生的方法,清玄只说了如何施咒,并未言明血心咒是要相爱的人才能生效。

玉朝弦道:“墨厉,如果你还念着阿韵,记着你我往日兄弟情分,就请放他一条生路。”

墨厉好似听到,又好似没听见,抱着羊皮古卷,一个人踉踉跄跄走出冰室。

玉朝弦看了看伤痕累累的墨云箫,“血心咒太凶险,你伤的很重,不如缓几日再……”

墨云箫隔着一角较为白净的衣袖,摸着玉轻然的脸庞,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似乎害怕她下一刻从他指间溜走。坚硬的心墙瞬间塌落了半块,墨云箫的声音喑哑又轻柔:“我可以等,她却等不起。”

血心咒只能拯救尸身完好的人,玉朝弦再有本事,也不能保女儿尸身长久不腐。

玉朝弦问寒岐轩:“他的身体能否撑住?”

“只要姑父想,就可以。”

玉朝弦闭了眼,不再犹豫,对寒岐轩道:“开始吧!”

寒岐轩抛出千机凌玉,在二人所在地方设置了阴阳两极阵,转身和玉朝弦离开,把剩下的时间和空间留给了墨云箫与玉轻然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