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铎点了点头，问:
“给受害人验伤了吗？”
马展宏说:“刚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没有。”
“那你先给她检验一下伤情，回头做个伤情鉴定。”方铎随口说道。
马展宏尴尬笑了笑，说:“我现在只是个派出所民警，已经没有资质了，”
方铎皱了皱眉:自己已经习惯了老马是个法医，突然的角色转变，让他很不习惯。
“嗯，那我给屈敬才打电话，让他从市局派个法医过来。”
方铎打完电话，和叶晓静一起跟着马展宏进了病房。
受害人穿着病号服，盖着被子，长相清秀，皮肤白皙，约莫20岁的样子，虽然长发散落在枕头上，但算得上是个美女。
只是现在闭着眼睛，静静躺在那里，眼角还残留着泪痕，非常可怜。
叶晓静看得伤心，拉着方铎的胳膊蹭了蹭，方铎握紧她的手拍了拍，转头问马展宏:
“身份查清楚了吗？”
“让所里的同事查了，受害人姓名陈露露，上个月刚完19岁生日，四季足疗养生会所的技师，父母都在乡下，她在能源路的恒丰紫苑小区租房子住。
基本情况就是这些，详细的人际关系，包括最近的活动轨迹，有没有跟人发生过矛盾，已经派人去查了。”马展宏介绍道。
“伤势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
方铎站在床头，看着病床上的陈露露，希望她快点醒来。
马展宏摇了摇头说:“做完手术以后，几个小护士推过来的，他们也不清楚。”
这时，一个男医生带着几个护士走进来，马展宏立刻上去问:
“医生，怎么样？她还能醒吗？”
男医生看了看马展宏，一脸凝重，说:
“情况不好，这个女孩全身有多处表皮损伤，已经处理了。
但最严重的是内伤，她在昏迷之前，应该有经历过一段很长时间的，断断续续的窒息，造成大脑缺氧。
这种窒息对大脑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虽然有生命体征，但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植物人？”叶晓静捂着嘴巴惊呼道。
“对，就是我们日常说的植物人。”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异响，几人抬头看去，一个苍老的妇人，衣着破旧，身体歪倒在门前，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人，身体魁梧，满面红光。
“你们是陈露露的家属？”医生看着他们说，“麻烦先去把手术费住院费交一下。”
“露露啊……”
妇人嚎啕一声跑过来，扑到病床上大哭起来。
身后的男人一脸嫌弃，也跟着慢慢走进来，一身的酒气。
医生又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病房。
那妇人哭了一会儿，对男人说:“去交费吧。”
“什么？”男人一脸吃惊的样子，“我在井下干了一夜，正跟朋友喝早酒呢，你说让我陪你去趟医院，可没说要交钱啊！”
“你说的还是人话吗！”妇人瞪着他说，“露露也是你的女儿，她喊你爸的……”
“哎！孙秀莲，你打住。”男人打断了她的话，“她叫陈露露，我叫丁满堂，她怎么能是我的女儿？我只是她的继父。”
丁满堂看了一眼病床，心想，在这个时候一定要表明态度，不然这以后肯定是个无底洞，于是继续说道:
“我跟你说过没有？都快二十的大姑娘了，早就该说个婆家，是她自己眼高手低，非要跑到城里来瞎混。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整天在男人身上摸来摸去的，也不知道被多少男人摸过。”
“你还有没有良心？”
孙秀莲哭着吼道，“她天天给人洗脚，赚的都是辛苦钱，而且每个月都给家里送钱，你都忘了吗？”
两人在病房里，当着三个警察的面争吵起来。
叶晓静看得一脸难以置信:还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男人？说的这还是人话吗？
她义愤填膺地就要去教训丁满堂，却被马展宏拉到阳台，小声跟她说:
“要搁在以前，我遇到这种情况也得急眼，现在在派出所，每天遇到的都是这种事，你可不能沾，你要是说句话，他立刻就把矛头对准你了。”
“可是，这女孩怎么办啊？那么可怜。”
“先让子弹飞一会儿，等他们吵累了再说。”
方铎也跟着来到阳台，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论破案，他是把好手，但是处理这样的矛盾纠纷，还真不是他的强项。
果然像马展宏说的那样，病房里吵了一会儿，渐渐安静下来，三人走了进去。
可那丁满堂像是突然发现新大陆似的，说:
“哎？对了，你们警察是干什么吃的，我女儿被害成这样，你们也不去破案，抓凶手，都在这里杵着干嘛？”
“我去。”叶晓静一撸袖子，马展宏没拉住。
“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自己不愿意交女儿的住院费，倒是想甩锅给我们警察？我们在这里也是等你女儿醒了问她，不懂办案程序就别胡说！”
叶晓静怒道。
本想跟丁满堂讲道理，可他却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下冲了过来，举起手机，指着叶晓静说:
“你敢骂我混账？来来来，你再骂一遍，我给你录下来，警察没本事抓坏人，反倒辱骂受害人家属。”
“不是吗？你女儿的事你都不管，算什么男人？”叶晓静据理力争。
丁满堂看了孙秀莲一眼，像是那点仅存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突然把手机一收，指着叶晓静骂道: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毛长齐了没有，知道什么叫男人吗？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男人！”
说着，他一巴掌就挥了过去！
那一只粗糙的手掌，眼见就要扇在叶晓静脸上，却突然停在了空中。
“咔嚓！”
只见丁满堂的手臂还悬在空中，手掌却无力地垂了下来。
他手腕下面，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方铎的虎口死死卡住，反关节一拧，手腕断了。
“方铎，住手！”
马展宏立刻跑出来，挡在两人中间，把方铎拉了回去。
这丁满堂再不是人，警察也不能打他，马展宏刚到派出所的时候，吃过很多这样的亏，所以现在不能让方铎再犯这个错。
可是已经晚了，丁满堂耷拉着手腕，恶狠狠地说:
“你敢打我，我现在就去市局告你去，等着！”
“谁这么大口气，让我兄弟等着？”
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