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叶子明轻笑，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看了方铎一会儿，才缓缓说出一句话:
“没办法，我只能这么做。”
“市局的副局长亲自卧底，我也是头一次听说，而且是没有任何备案的，或者说，局里根本就不会认可你的卧底行为。”方铎提醒道。
叶子明疲惫地摆摆手，“这些都不重要了，如果一个刑警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再夸夸其谈地说要去保护人民群众，恐怕他自己都不会信。”
方铎知道，叶子明说的是实话，一个警察，先能保护自己的家人，才有能力去保护其他人。
如果一个警察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又怎么指望他去保护其他人呢？
这样的警察，才是活生生的人，一个有血有肉的真实的人。
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方铎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老马给了我两份尸检鉴定报告，是他偷偷给倪松和许晓光做的，检验结果是死后溺水。”
叶子明点点头，失神地想了一会儿，才说道：
“唉！老马还是不相信我啊！这也难怪，从那事以后，我也没相信他。”
方铎接着说道：“不，你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你要做的事情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万劫不复，所以你不想拖累老马，包括老高。”
叶子明苦笑了两声，说：
“那种私下里做的尸检鉴定，虽然不能直接作为证据使用，但如果有两个在场的警察愿意出来作证的话，还是有一定法律效力的。”
“老马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尸检的时候，他和老高都在场，所以他们俩，应该可以作证。”方铎接道。
叶子明的眉头紧锁起来，低着头看桌上的饭菜，想了很久，说：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到我这个年纪，身边真正的朋友已经不多了，这两个老伙计，我不能让他们以身犯险，而且现在仅仅靠这个尸检报告，根本没法一举扳倒那些人。”
听了叶子明的话，方铎不禁感慨：有些人，即使平时不联系，彼此心中也把对方当成兄弟一样看待。
因为他们身上都有着类似的东西相互吸引着，就是那份对真相的坚持。
不过，对叶子明的看法，方铎也是赞同的。
因为刚才听了他的介绍，方铎发现袁勇背后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可以左右一个人的命运，甚至生死。
对这种人，或者这群人，如果要出手，就要务必保证一击即中！否则，哪怕你代表的是正义，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叶叔，我有个想法，你看行不行。”
“你说。”
“既然对方的实力那么强大，那咱们也应该找盟友，特别是有实力的盟友，把他拉进我们这个阵营，以后想做什么事情，也会方便一些。”方铎慢慢分析道。
“你提到的这个盟友，是贺言成吧？”叶子明说道。
“是的，我觉得这个人还不错，一点也没有领导的架子，而且他有求于我，让我帮他找儿子，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他为我所用。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他的实力也比较强大，他也是市委常委，而且还是副市长，有他作为后盾，即使我们在跟袁勇、博海那帮人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候，遇到什么危险，也有人在背后保我们。”
听了方铎的话，叶子明皱着眉头，想了半天。
贺言成这个人，他是听说过的，也有过一些交往，而且他跟方铎怎么认识的，几次出手帮方铎，叶子明也是知道的。
但是，他总感觉这个人谦卑的表面下，城府太深了。
“不行。”叶子明立刻否定了方铎的提议，“这个人的名声，我以前听说过一些，简直是毫无瑕疵，他无论跟谁相处，永远都是一副正能量的形象，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弱点，这种人，要么就是真正的人民公仆，要么就是大奸大恶，所以我们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冒这个险。”
看着方铎有些不能理解的表情，叶子明又微微笑了笑，劝慰道：
“我知道他帮过你，但你想想，你我现在都不是一个人了，我们做任何事情的前提，都要保证一个女孩的安全。”
叶子明说完，和方铎一起看向了叶晓静。
叶晓静已经听呆了，这些事，自己长这么大父亲从来都没说过，一直埋在自己心里。
她近距离看着叶子明的侧面，鬓角又多了几根花白的头发，不禁心疼地伸手，摸了摸父亲布满皱纹的脸颊，慢慢抱住他。
她希望这样，可以给那颗疲惫的心带去一丝温暖。
方铎捋了捋目前的线索，对叶子明说道：
“那这事先暂且不说，我觉得袁勇的背后，应该不止一个博海，但退一步说，即使只有博海一个人，也不是我们能够撼动的。
现在，我们手里有的东西不多，必须寻找一个突破口才行。”
“突破口……”
叶子明点点头，他和方铎都沉默了，对方的势力既然这么强大，又怎么会留下明显的破绽呢？
这个突破口，说起来简单，真找起来，就太难了。
方铎突然一拍桌子，激动地说道：
“叶叔，我问你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你说。”
“这次宋瑶到刑警队报强奸，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下令让宋儒生带走她？”
“是袁勇给我打的电话，说大老板通知，不要把这事闹大，让她爸把她带走，这件事到此为止。”
“让她爸把她带走。”方铎摸着下巴想了想，“你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叶子明随口问道，当时他也没细想，只觉得是袁勇又让他帮忙摆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现在经方铎这么一提醒，就迅速明白过来，一拍桌子说：
“你的意思是，当时宋儒生还没去刑警队，袁勇的话暴露了两点，第一，大老板让这事到此为止；第二，这个大老板，还安排了宋儒生去把宋瑶接走。”
说完，他和方铎都惊出一身冷汗：
连女儿被人欺负差点被强奸这种事，大老板居然都能安排一个当父亲的把女儿带走，不再声张，这个人的实力也太恐怖了吧。
而且，这个父亲还不是一般人，而是整个临江市数一数二的地产大佬宋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