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明又把酒倒上，自己一个人喝了一口，问程涛：
“刑警队动人，我这个分管副局长提前都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您的意思是……”
“嗯，市局的一把手黄局长，最近很强势，很多重大决策和人事调整，都是直接安排政治部，有想要把我架空的意思。”
“要是这样的话，那起码能说明两个问题，第一，黄局长是他们的人；第二，他们已经知道方铎的背后是你。”
程涛直言不讳，一针见血地分析道。
叶子明摇摇头，“现在还不好说黄局长是不是他们的人，也有可能是另外一个原因，市委政法委书记钱超快退了，老黄想接任政法委书记，这样的话，他就需要市委的支持，所以被对方利用了。
至于你分析的第二点嘛，很有道理，方铎和晓静的关系是公开的，所以只要他们发现方铎在查他们，就一定会联想到我身上，起码是对我已经产生了怀疑。”
“这样的话，您岂不是很危险？”程涛担忧道。
“我觉得，暂时还好，他们应该还不敢直接对一个刑侦副局长下手。”叶子明说。
方铎对华兵的事还心有余悸，说：
“我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华处长就是个例子，不过……我觉得有一个人倒是可以拉拢过来，当作我们的靠山。”
“谁？”
“常务副市长，贺言成。”方铎看了看叶晓静，接着说道：
“这个人，我和晓静早都认识了，以前我遇到困难的时候，帮过我几次，前不久我和晓静去找他，聊着聊着就认他当了干爸，这次提拔我当刑警大队长，也是他让市委组织部打的招呼。”
叶子明想了想，问：
“人们都说无利不起早，你有没有想过，他一个堂堂的常务副市长，为什么要帮你？”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组织部长，因为他儿子十年前失踪了，听说我在破案方面……呃，有那么一点能力，所以主动找到我，想让我帮他找儿子的。”方铎说。
“既然有帮你的动机，那还好。”叶子明嘴上这么说，脸上的担忧却还没有褪去。
方铎接着说道，“我个人觉得，贺言成总体上还是一个比较正直的人，就拿这次到北山区调研来说，他直言不讳地跟我说了，蔡诚是市长卢卫国的人，这次想当北山区的区委书记，所以想拉拢一些人帮他站台。
可是，贺言成对蔡诚这个人十分反感，他以前当组织部长的时候，就听说过蔡诚的口碑不好，这次也是碍于面子才去的，而且……”
方铎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他还告诉我，省里最近可能要有大动作，可能涉及到临江的官场，也可能涉及蔡诚，让我为了自己的安全，不要插手这些事情。”
叶子明点点头，“这样看来，这个贺副市长，对你倒是不错，但我还是认为不能轻易相信他，甚至有拉拢他的想法。”
“为什么？你没感觉到我们现在势单力薄，每往前走一步都很困难吗？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靠山，以后我们的调查会越来越难 。”方铎不解地问。
叶子明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像是在微笑，又像是在告诫，说：
“方铎，你记住一句话，在没有分清一个人是敌是友的时候，他越强大，就越危险。”
“爸，其实我觉得方铎说的也有道理，如果不去刻意接触他，怎么分清是敌是友呢？”叶晓静说。
“你们想的都太简单了。”叶子明摇头笑了笑，“方铎，我就问你一件事，你觉得自己现在被提拔成刑警大队长，对我们整个专案小组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是好事，以后，我就可以直接调动更多的警力和资源，来调查这个案子。”方铎不假思索地说，但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拍了拍程涛的胳膊，直言道：
“程队，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说可以直接……”
“害！没事儿。”程涛笑着拍了拍他。
“非也。”叶子明冷冷笑了笑，“第一，我们这个小组的人不在于多，在于精，人员一定要保证绝对的忠诚，你让越多的人参与调查，出现的破绽就会越多。第二，程涛被调到巡警队去了，实际上就相当于我们在侦查单位少了一个人，你想过吗？”
“而且……”叶子明又接着说道，“你不要以为程涛做事总是前怕狼后怕虎，畏畏缩缩的，很没出息，很多事，要不是他在里面和稀泥，你这个愣头青早就被别人算计了。
还有，你现在当大队长了，我也不能说是件坏事，但你的性子要收敛一点，要知道，那帮人就等着你露出破绽，不知道在哪给你下着套呢。”
方铎没有反驳，他对自己的性子是知道的，虽然现在收敛了一些，但有时候还是容易冲动，所以对叶子明的话深以为然。
叶子明看着面前的这个未来女婿，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于是接着说道：
“还有，你说的省里最近要有动作，我前段时间也在从侧面了解这件事，省厅的同学告诉我，这一次省里要派出工作组分赴各地，不是走过场，而是带着任务来的，要真刀真枪地干，准备抓一批典型，打掉一批地方官商勾结的黑恶势力。”
“那这不正是我们的机会？真希望他们能早点来，我们也不用这样，办个案件还偷偷摸摸的，放不开手脚。”方铎埋怨道。
“你想得太简单了。”叶子明冷哼一声，“他们就是来了，也是两眼一抹黑，怎么抓典型？还不是根据以前地方反映上去的线索？你也不想想，我们在查蔡诚那帮人，说是秘密地查，可是以他们的能量，会不知道？
他们如果不知道，老华是怎么死的？
而他们知道了，会坐以待毙？估计早就已经把你的黑材料，通过各种途径报到省里了，我估计啊，你这小小的刑警大队长，在省里已经挂上号了。”
方铎听得暗暗心惊，自己本是代表正义一方，奈何邪恶掌握了一定的权力，于是他们就可以指鹿为马，先下手陷害自己，真的是……
“没有绝对的秘密……”叶子明叹了口气，“我之前还是大意了，直到这一刻，我才想明白，他们或许早就开始怀疑我了，估计最近就要让袁勇联系我。”
就在这时，叶子明放在电视柜上的手机响了，叶晓静给他拿过来，他看了一眼号码，又看了看方铎和程涛，指着手机冷冷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