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组驻地。
段飞一边在大屏幕上播放着投影，一边介绍道：
“报警人是龙河村的村民，叫李增福，据他反应，今天早上七点多，他六岁的儿子离开家去上学，十五分钟后又突然跑回家，说自己跟几个同学去上学的路上，偷偷跑进云天职校里去玩，发现了那里有个死人。
李增福一开始不相信，还把儿子打了一顿，但后来被儿子拉着去了云天职校，才发现院子里真的躺了一个人，走近一看是个女的，身边有一大滩血，脸上已经生虫，好像已经死了很多天了。”
“法医那边怎么说？”周江揉着太阳穴问。
方铎从段飞手里接过遥控器，换了几幅图片，说：
“经过法医鉴定，死者的皮肤组织已经轻度腐败，初步推算，已经死亡六天以上，死者……”
说到这里，方铎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着那一身熟悉的衣服，正是余璐穿过的，而且死者的脸部皮肤还没有被完全破坏，从五官上来看，很像余璐。
关键是法医尸检的照片，死者胳膊上，脖子上，前胸后背那一条条鞭痕，有稍微发红的痕迹，也有已经结痂的褐色痕迹，像一条条小蛇趴在身上，恐怖至极。
特别是胳膊上那几条伤痕的位置，方铎记得很清楚，跟余璐的一模一样。
“方铎，方铎？”
旁边的赵琳推了他好几下，才把他从回忆中拉回来。
“组长问你话呢！”赵琳小声提醒道。
“啊？”方铎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怎么了？”周江看着方铎奇怪的样子问。
“哦，没什么。”方铎答道。
周江一边翻看着案卷资料，对比着上面的死者照片和余璐的身份证照片，接着问道：
“死者的脸部已经腐烂了一部分，这么看，能确定是余璐吗？”
“能。”方铎斩钉截铁地答道。
“那么肯定？”周江问。
“对。”方铎把一张图片放大，那是死者胳膊上的伤痕照片特写，“这几道伤痕我记得非常清楚，就是余璐身上的。还有死者身上穿的这身衣服，我也见余璐穿过。”
“靠衣着和几道伤痕来辨认死者，从刑侦的角度来说，是不是有些牵强？”周江看向了段飞。
段飞立刻站起来答道：
“死者的面部已经不具备人像比对的条件，现在也只能通过这些细节来辨认了，要不然……就是做dNA比对。”
周江把案卷往桌子上一扔，说：
“从直觉上来说，我是相信方铎的，但为了案件的严谨性，我建议还是把死者的dNA样本，跟余璐的dNA进行比对，公安那边的dNA库里有余璐的样本吗？”
“有！我已经在内网查过了，余璐以前在金苹果当服务员的时候，有一次禁毒大队接到报警，有人在那里吸毒，当时把余璐一起带走验了尿，顺便采集了血样。”方铎答道。
“先这样吧，dNA比对结果出来以后，立刻通知我，散会！方铎你跟我来一下。”
周江带着方铎上了二楼的一间小办公室。
他揉了一会儿自己的太阳穴，拉开抽屉，拿出一个药瓶，吃了两片药，才对方铎说道：
“那个女的应该就是余璐，dNA鉴定只是走个程序，你有什么想法？”
方铎坐在沙发上，答非所问地说：
“你最近身体怎么了？”
“没事，一直就血压高，最近老熬夜，血压都快蹦到两百了，吃点降压药就行。”周江苦笑了两声。
“这次回来，省里给你的压力也很大吧？”
方铎这个问题，让周江瞬时一愣，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愣不拉几的小伙子，居然还会想到这一层，于是叹了口气说：
“是啊，其实在你给我打那个电话之前，我就一直在省里运作，每天给领导吹风，但是没办法，领导嘛，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一直下不了狠心。
直到你给我打电话，我才跑到他们面前，拍着胸脯立了军令状，如果两个月之内不能打掉那个大老虎，就主动辞去职务去政协，他们才愿意放我来的。”
说罢，他观察了一会儿方铎的表情，才摊开双手道：
“看到没有？我这次是把赌注都押在你身上了，如果……”
“不用两个月，最多一个月，这事儿就能查清楚。”方铎打断了他。
“呵！你说得轻巧。”周江一脸不信的样子。
“真的，你没发现吗？现在他们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而且卢卫国不是已经浮出水面了嘛。”方铎冷哼了一声。
“证据，我要的是证据，总不能把什么事情都推到一个失踪的人身上去吧？我回去怎么交差？哦！大老虎找着了，人呢？失踪了。这不成了笑话？”
看着周江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方铎忍不住想笑：
“别上火，血压一会儿又该飙升了，你可没带保健医生。”
“你……”周江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贫嘴了？我不管，余璐这事儿肯定不简单，你三天之内就给我查出来，到底怎么回事！”
“好，看在你血压的份上，这个活我接了。”
方铎说完，也不管身后的周江什么表情，就笑着推门走了出去。
……
刑科所加班加点，dNA结果很快就做了出来，证明死者就是余璐。
这个结果，方铎和周江都不感到意外。
虽然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dNA鉴定结论，证实死者就是余璐的时候，方铎却感到一阵隐隐的悲伤。
她和他们是一伙的，我伤感什么呢？
方铎总是这样告诉自己，但很奇怪，这种理智的声音，很快被另一种莫名的悲伤扑灭。
刑警支队的现场勘查结果也随之出来，经过仔细勘查，发现云天职校那栋教学楼的天台非常干净，没有一点点脚印和指纹，现场也没有遗留可疑的痕迹。
但是，其中一个技术员还是在七楼的一间办公室的窗户上，发现了几枚残缺的指纹，而且窗棂上还检出余璐的dNA。
更让人感到可疑的是，窗棂外面的平面瓷砖上，检出了三枚非常完整的指纹。
发现余璐的尸体时，她的手指还没有完全腐烂，经过鉴定，窗户上和瓷砖上的指纹都是余璐的。
而且从指纹的方向来看，余璐在坠楼应该是摸过窗户，而且身体挂在窗外时，手指在窗外的瓷砖上有过停留。
也就意味着，她有挣扎的动作。
而且在副校长室里，技术员也进行了详细的勘查，发现整间屋子只有两个人的指纹，一个是余璐的，另一个指纹不知道是谁的，指纹库里也没有，非常可疑。
根据这些证据，法医和现场勘查技术员联合判定，余璐死于他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