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跟自己较劲，彼此僵持着。
齐晟直挺的肩膀突然松垮了下来。
他踱步到潘苒苒面前蹲下，伸手捧起她的小脸。
如自己预想的那样，哭的眼睛红红的，像个小兔子一样。
他把语气放的极其轻柔，生怕引起她的反感，想了想开口道。
“去我休息室？韩医生要接待别的病人了。”
她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不想给别人添麻烦，起身冲门口站着的韩医生轻声说了句谢谢。
回到休息室，两人都沉默着不开口。
齐晟看她的状态大概能猜到她此刻的慌乱，也能感觉到她并没有准备好要这个孩子。
他担心自己的话说出口会无形中给她压力。
不想要就不要了，反正他们都还年轻。
他强压下自己对这个孩子的期望，平稳了下心情。
“我们谈一谈？我尊重你的想法。”
她终于肯抬眼看他。
看到他佯装的平静和眼神的温和，以及时不时一闪而过的期盼。
她狠下心，也不愿意骗人，直说了：“我不想现在要孩子，我还没准备好。”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受伤，但装作没事的样子，安慰她。
“没事，不想要就不要，别太有压力，爸妈那边就不说了，你别担心。”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情了，看着齐晟拿起手机要帮她联系医生，仔细看，他的指尖有些微微颤抖。
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决定了一个生命的生死。
她难过吗？难过的，她感觉自己的胸口好痛，像要被人从里面撕开了。
齐晟那边像是已经联系完了。
她坐在沙发上眼神跟着他转来转去。
看着他跪坐在自己旁边，眼角泛红，眉头紧皱，神色悲伤。
“对不起。”他拿起她放在腿上的手，轻轻包在大掌里揉了揉。
她知道他在为那次乱来在道歉，不以为然的摇摇头。
又不是他一个人的错。
两个人都有责任，两个人都对不起这个孩子。
齐晟问过医生了，她还得明天空腹检查过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
两个人相顾无言了一会儿，最终潘苒苒打破了沉默。
“李导那边怎么样了？”
反正已经决定了这个孩子的去留，过于沉溺悲伤和纠结不是她的风格。
“醒了，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韩医生就来了。”
他扶着她起身，两人准备一起去看看李导。
李导身上还插着管子，那一刀刺在了他背后。
麻药过了之后他痛的不行，只能让护工把他翻过身趴在床上。
“李导。”
她走了进来，看人趴在床上，立马走近蹲了下来。
李导见她眼睛红红的，以为她为自己哭了。
有些慌了。
摆摆手说：“哎呀，这是干嘛，我没事，别哭啊。”
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他一边说话一边“嘶”着。
齐晟上前看了下，怕伤口再出血。
见没什么事，退后了两步叮嘱着：“还是控制下动作，昨天失血还是很严重的。”
他趴着视线受阻，努力偏头去看齐晟，可惜齐晟实在是太高了，他只能看见人的下巴。
潘苒苒伸手把齐晟扯着跟自己一起蹲下了。
“李导，这就是我老公。”
齐晟踉跄了下，蹲稳了之后伸出手，又想到他不能太大幅的动作，主动握住了李导的手晃了晃，说：“你好，我是齐晟。”
这给李导整不会了，他心想：这两口子都这么贴心的吗？
潘苒苒小嘴喋喋不休的问着：“还好吗？”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们通知了你弟弟，他应该也快来了。”
李导心中警铃大响：“你们跟那个人说了？”
他情绪激动，吓了潘苒苒一跳。
齐晟见她被吓的一机灵，赶紧把她扶起来找来把椅子。
“是的，因为联系了节目组那边，说您父母在国外，就只能联系您弟弟了。”
他讪讪地笑了两下。
“你们什么时候跟他说的，我现在转院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我亲爱的哥哥。”
门口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
众人望去。
一个年轻英俊版的男人站在那里，倚着门框，笑的玩世不恭。
李导把脸埋在枕头里装死。
那男人踱步进来，看着他着样子笑的开怀。
“笑死了，哥，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
潘苒苒有些拘谨的站起身把椅子让出来。
“他是为了救我，真的很感谢。”
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语气礼貌地说着：“没事，他这人就是这样的，从来不考虑自己，以前还为了救一只猫从二楼摔下来把腿摔折了。”
“结果那猫完全不用他救，自己就跳下去了，你说好不好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不该笑。
反正护工阿姨是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李导咆哮着：“我警告你啊李安，你再乱说就死定了。”
可惜脸还埋在枕头里，一点气势都没了。
李安闻言嗤笑一声，还打算继续说。
床上的人气的要爬起来了。
她赶紧在中间劝和。
齐晟找了个缴费开单子的借口把李安带走了，才彻底避免了李导再血溅当场。
“他走了？”
“走了。”她这会儿有些忍不住了，轻咳一声掩饰笑意，“你们真是兄弟吗，怎么跟冤家一样。”
“别说了，看他就烦。”
李导扭头看向她。
“你看清楚那个人是谁了吗？”
“没有，天太暗了，我当时只害怕你出事，忘了看那人。”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齐晟的车辆行车记录仪拍下来了，已经让莫律师送去警局了。应该快有结果了。”
他舒了口气：“你没事就行。”
“那节目组那边怎么办，要暂停拍摄吗？”
“我手机在吗，把我手机给我下。”
护工阿姨早就已经收拾好了，将手机递了过去。
他打了个电话给节目组的助导，说明了下情况。
节目组那边没办法决定是否暂停拍摄，也要向上反馈，看上级的安排。
只能安心等通知了。
李导有些无聊，刷着手机，潘苒苒在一旁像个家属一样想给人削个水果。
刚拿起刀就被他叫停。
“别别别，小祖宗，快把刀放下，你要是受伤了，我可承受不起。”
说的她一头雾水。
“什么跟什么啊。”
“没办法谁叫裴总三令五申了呢。”
“裴总？”她眯起眼睛看向了趴在床上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的李导。
李导吓出了一身冷汗，不敢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