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清清利用了程明彦的名号，她知道，她娘纯善，肯定不会接受这恩惠。
但是程明彦现在的身体，也的确需要好东西补补。
再加上牛婶子给的猪肉也不是很大，精瘦的猪肉，大概也就半斤。
她是觉得没问题，杨氏低头看向身边闺女，点了点头，泪目道：“牛嫂子总是给咱家这些那些东西，中午咱家吃的米粥还是嫂子给的，现在又拿了人家的猪肉，我们欠婶子家实在太多了。”
“等你爹好了，将家里的菜卖出去，到时候我们也割一块肉还给嫂子，总不能她家好过，我们就厚着脸皮占人家便宜吧！刚好中午的米粥还没吃完，晚上娘将肉煮了，你吃一半你爹吃一半。”
杨氏这温柔的，还真不是一般的温柔。
澄清清看着她，就有种为母则刚的视角。
明明自己身上也没有半点油水，明明自己疲惫不堪，还硬撑着照顾他们。
澄清清看着那抹温柔背影，不明白这年代的女人，是不是都是如此。
一直到了晚上，澄清清才清楚，也不是每个女人都是温柔的。
也还有一群败类。
这都是后话。
杨氏将猪肉用少许盐巴腌制，放在厨房的柜子里。
中午剩下的米粥，放在水井里。
这天热，剩饭啥的也放不住。
这年代也没个冰柜，只能丢在水井里，保鲜。
杨氏收拾着就去后院干活，本来想让澄清清留在家里照顾程明彦。
但是想着程明彦也没那么快醒，清清的状况，也不知道啥时候又突然傻了。
杨氏放心不下，就将闺女带着。
两人去了后院荒地，那边是程明彦开荒种的青菜。
这季正是萝卜白菜青瓜上市的季节，一眼望过去，绿油油的。
杨氏提着锄头去菜地里锄草浇水，看着挂在藤条上的青瓜，摘下一根，在身上擦了干净，递给澄清清道：“清清，吃这个。”
澄清清没拒绝，胖爪子握着青瓜，看着这一片青瓜地，想着她以后的减肥餐，就要靠这片地了。
但也要少吃。
澄清清将手里青瓜掰下一半，递给杨氏，“娘，你也吃。”
久违的一声娘，叫得杨氏热泪盈眶。
她从未想过，有天她的大胖丫，会喊娘。
是那么地动听。
杨氏接过青瓜，一口下去的清甜，这是她的清清给她吃的。
杨氏吃着青瓜，一声叹息看着这一片青瓜地，说道：“现在正是青瓜好卖的季节，之前你爹还说，这么多青瓜，一定能卖个好价钱，等卖了青瓜，就给你做新衣服，也免得你总是被村里的那些孩子嘲笑。”
“可是如今，你爹受伤，这青瓜都在腾上衰老，在几日，成熟的青瓜就都黄了酸了烂了，等你爹身子好了，指不定又要心疼成啥样，这一年也白干了，没了指望。”
在这年代，男人就是天。
杨氏就靠着程明彦。
如今程明彦受伤躺在床上，不能行动的他，也自然无法将这些青瓜卖出去。
不只是青瓜，还有这一地的白菜萝卜。
澄清清看着这地里东西，如果卖了，他们家也不会如此拮据才是。
“娘不能去卖吗？”澄清清抬头，简单地问了一句。
谁知道杨氏眼中生愧疚，迅速低下的头，像是要躲避澄清清的视线一般，避开。
澄清清觉得她好像问了一个让杨氏难以回答的问题，只是……
“娘可知道爹平日都是将菜送到那里去卖的！说不定我们也能将这些菜送到镇上去换了银子。”
“我……”杨氏视线躲避，“我…我之前听你爹说过，说咱家的菜，都被镇上一个叫玉源酒楼的看上，说咱家的菜种得好，你爹爹每一次都是用板车，将这些菜推到酒楼去，然后再拿着银子回来，但是娘、娘没去过……”
杨氏不好意思，对于她来说，嫁汉嫁汉就是穿衣吃饭。
至于这拿回来银子的事，都是男人做的。
澄清清啃着青瓜，她觉得她这个便宜娘，越是笨，就是胆小。
再加上这个时代的框框条条，她被套了进去。
如今家里只能靠娘了，她如果跳不出去，那就真的芭比q了。
她减肥固然重要，这些菜能换银子，就更重要。
澄清清眯着眼睛，杨氏转身去给菜浇水去。
随着杨氏忙碌的背影，澄清清开口道：“娘，我们去镇上送菜吧！”
“啊！”杨氏停下动作。
眼底的恐慌，她一双手脚都不知道该摆放哪里。
澄清清上前，站在杨氏面前，说道：“娘，我知道你害怕，没事的清清会陪着你的，爹爹现在需要银子看病，这些菜如果等爹爹好了，就全都老了烂了，娘也不想爹爹的心血，随着这些菜毁了吧！”
“所以我们去送菜，我记得村子里不是有去镇上的牛车吗？我们坐牛车去。”澄清清看着杨氏，目光坚定地说着。
杨氏也不是胆小怕事，她只是没有跳出那个舒适圈。
现在就是逼着她出来，独当一面。
杨氏咬着唇角，眸光下都是闺女那可爱又胖嘟嘟的身影。
在这之前，她不是没想过，要摘了青瓜去镇上卖。
只是不敢。
如今有闺女陪着，好像那些不敢，变成了敢。
杨氏看着藤上青瓜，心里还是害怕，“我、我们两个去，那、那掌柜子会要吗……”
“为什么不会？”澄清清歪着脑袋。“娘刚才也说了，那酒楼的掌柜子，看好的是我们家的菜好，又不是看上我爹了，那是我爹送去还是我跟娘去，人家要的也都是我们家的菜，为何不要。”
“就算是当真不要，我们也能去镇上卖了换银子，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看着这些青瓜烂在地里吧！还有这些白菜萝卜。”
“那些不好卖……”杨氏摇头。
澄清清不理解不好卖的意义是什么？
就听到杨氏小声道：“往年，种的白菜萝卜大部分都是留着自己吃的，这两样好种，所以镇上卖得也多，酒楼也是看在你爹的面子，收取一些，卖的也都是便宜价格，所、所以不好卖……”
原来是这个不好卖。
但是这里一半都是萝卜白菜。
如果不好卖，这不是浪费力气种吗？
再好种，也不是这样种的。
澄清清抬头看着天上日头，最后落在不远处的红辣椒上，道：“娘，可以先将青瓜送到镇上去，别的就先不管了，能卖一点是一点，到时候我陪着娘一起去，娘就不会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