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猎户回去的时候，程家二姐就坐在院子里。
雪落在她的肩头，打湿了她的衣服。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坐了多久，她就知道她要等着，等着。
等那人回来。
最后他回来了，怀里还搂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裹着白色的厚棉袄，跟坐在院子里衣服单薄的程明姚成了鲜明对比。
程明姚听到门开，点灯。
突然的亮点，吓得他怀里的女人尖叫。
任猎户也吓了一跳，在看清楚院子里坐着的人后，怒了，“你要是有病你就跟你那个大嫂一样死去，别整日地在这演这么一出，你不想活了我还想着活。”
“兔子呢？”程明姚对他怀中的女人就像是没看到似的无动于衷，“你白天出去的时候，跟小轩说要去打兔子，小轩等了一天都想着是他爹去给他打兔子回来过年了。”
“兔子呢？放在哪了。”程明姚就像是真的疯了，眼睛空洞地看着院子里的一对狗男女问着。
任猎户被她这样子吓得毛骨悚然，就像是活见鬼似的骂着晦气。
随手丢下一锭银子，搂着怀里的女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言瘸子在程家喝了几杯酒，今天是过年，他也是高兴。
就多喝了几杯。
天黑了，才在言青云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回去，在他们的身边还有九岁的任轩。
任轩手里端着一个大碗，倒扣的是小舅妈给他带回来的饭菜，说是给他娘的。
三人刚好经过任家，也正好就看到里面上演的一幕。
程明姚在任猎户走了之后，默默地走到院子里捡起那锭银子，握在手中。
她脸色苍白，强制自己没有流下的泪水，看向院子外的三人，“谢谢言大哥送小轩回来，小轩快进来吧！天色不早了，别耽搁了你言叔叔他们回去睡觉。”
任轩也是懂事的，捧着大碗进去。
程明姚在他进去后关上院子大门。
隔着门，程明姚像是隔绝在了另外一个世界，嗷的一嗓子哭了出来。
旁边是任轩的安慰，顺着门缝传出。
言青云从未见过这样场景，一时间居然有点被吓到了。
言瘸子早就知道两人关系，所以没太多震惊，拉着言青云“走吧！回家睡觉去。”说道。
言青云没说什么，跟着回去了。
次日一大早。
言瘸子起床煮饭。
刚打开的大门就被门外人吓了一跳，是程明姚也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身上都是水珠子。
她就像是不怕冷似的，站在门外。
“任家的你这是……”
“言大哥醒了。”程明姚脸上洋溢着笑，一抬手是一壶酒递了过去。“这个给言大哥，也拜托言大哥不要将昨天的事情说给我小弟知道。”
得，这是来送封口费的。
言瘸子虽然知道这些东西不是她一个外人该说的，但是他就是觉得也不应该就这样算了。
他虽然没娶媳妇，但也知道，既然是娶了，那就要好好地养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但毕竟这也只是人家的家务事，人家都这样说了，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插嘴才是。
“这东西我就不要了，我家就我跟一个孩子，平日也用不上这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至于你的事情，我跟青云不会说的。”
“那就谢谢言大哥了。”
程明姚说完，提着酒就走了。
好像她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一样。
大年初一，就是拜年。
澄清清一早就被收拾了起来，穿着昨天的红棉袄，绑着牛角包就开始跟着爹娘去几个伯伯那边拜年。
两人先去了程家老大家里，但是程明双还没起床，让他们将东西留下，就不招待午饭了。
没办法，大家就只好去了程明远家里。
小陈氏早就猜到会这样，家里能吃的也都藏了起来。
最后兜兜转转一圈谁也不愿意招待吃饭，就各回各家，东西送到就成。
一天下来，澄清清是一顿饭都没吃到，就喝了几杯水。
回去后，杨氏就开始蒸鸡蛋，热昨天的剩菜。
“这大哥就算了，家里没女人没法煮饭，没想到三哥也是这样，最后四哥的脸都黑了，生怕我们去他们家似的。”
“三哥他们不一直都是这样习惯就好，再说了，各自回家还好，省得还要煮饭。”
程明彦是早就看穿了几个哥哥，反正他们家东西是送倒了。
一顿饭而已，又不是自家吃不起，无所谓了。
杨氏蒸了鸡蛋热了剩菜 ，端上来后说道：“我那会儿想着要不然就让大哥他们来咱家吃算了，你打断我我就没说了，怎么说都是一家，就算是邻居也要招待吃一顿饭，哪像大哥他们。”
杨氏给闺女递了一个勺子，知道闺女不吃剩饭剩菜，这鸡蛋是给她蒸的。
“你有什么好说的。”程明彦端着碗就开吃，这一天下来也是真的饿了。
从大哥到四哥家，一路就没吃东西就喝了几杯水了。
“咱是最小的，没道理几个当哥哥的不招待，让我们小的招待，再说了，今天我们走了他们，他们却没走我们，连走亲戚都不走，还要招待他们吃饭，我们五房又不是冤大头。”
程明彦就是觉得不公平，杨氏虽然也知道这点，可就是觉得一家人就应该在一起吃一顿饭。
哪怕是坐在一起嗑嗑瓜子也好，至少是一家人。
但是现在闹得，每家好像都怕吃亏了一样。
往年大嫂还在，虽说不好，但也没少了他们一顿饭。
今年好了，大嫂没了，饭也没了。
这兄弟情，被程家处的，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呀就别想了，等他们来咱家的时候，再多做几个菜就是了，现在有啥好想的，快点吃吧！这都饿了一天了。”程明彦知道杨氏是好面子，觉得这事做得不对。
他不要脸，无所谓。
他以前也是想着要一家人都好，啥事都退步。
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情，想想这亲兄弟还不如邻居。
也心死了。
他现在就想他们一家三口，好好的就好。
别人，只要点到为止就成。
“老五、依人你们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