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下能传音的银色铃铛被挂在纱幔旁晃动，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声响。
人鱼悠扬的歌声从这座浴池宫殿外若有似无地传来。
如果不是身处此地，鹿亚会觉得这里只会出现在幻境。
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鹿亚才将脱光的身体没入到人鱼浴池之中。
登时就被温暖柔软似果冻的触感包裹。
“嚯，居然还是人鱼之泉的水，那大王子殿下还蛮阔绰的嘛。”
鹿亚撩起一捧泉水来到眼前仔细研究，被水上弥漫的银光挑起兴趣，最后满脸享受地往后靠去。
比尔看不到外面的场景，也不敢看，但听到鹿亚说的人鱼之泉时两只大眼珠子瞬间亮了起来，满是向往。
“你一本书还想泡温泉吗？难道不怕被泡化掉吗？”
一边三只眼睛都紧闭的真理在没看的情况下就感觉到了比尔的想法。
比尔只觉嗓子口顿时卡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跟这个能看透万物的双眼呆一起，他觉得一点隐私也没有，委屈极了。
“你不开心了？就因为泡不了温泉吗？”
比尔气鼓鼓地蹲在角落没有说话，那边真理说完后沉默良久。
就在比尔以为他就这样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真理又道：“你也不用太着急，我能感觉到，你……应该很快就能化出人体了，很快。”
“哦哦……”比尔原本是漫不经心地敷衍回应对方的话，但在反应过来对方话中的内容后，瞬间瞪大了原本就圆圆的双眼，下一秒就窜到了真理面前，脸对脸，“你你你……你说什么？”
真理虽然三只眼睛都是闭着的，但依旧能很敏锐地感觉到比尔的靠近。
身子下意识向后歪了点，再次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你应该很快就能化成人体了。”
顿了顿，加道：“你找了一个很优秀的契约者，或许你得好好感谢鹿亚，你应该能感觉到，她的魔法能力在不断增强，托她的福，你本来还要再等一百多年才可以化成人体，现在应该是一年半不到了。”
比尔的瞳孔随着真理的一字一句逐渐放大，最后两只细细的胳膊都因为兴奋冒了出来。
即将变成人的喜悦排开了比尔的理智，一双细细的胳膊直接攀上了真理的脖子，快乐的抱了上去：“一千年了！我终于熬出头了呜呜呜呜——我终于要化出人体了呜呜呜呜——”
真理：…….
鹿亚只能依稀感觉到识海中很热闹，但因为切断了联系，她不清楚两个小家伙具体在搞什么。
因为包裹在周身的泉水太过温暖舒适，鹿亚瞬间就将两只精灵抛诸脑后。
人鱼之泉的泉水是只有在人鱼中尊贵的人才能享受的特殊待遇，还比较难有。
这种泉水常年受鱼王之冠的滋养，有用疏通人体脉络的能力，据说哪怕是一个身上充满皱纹的老人，只要上人鱼之泉的泉水中泡过一次后，所有皮肤就能恢复成十八岁少女一般的嫩滑。
比如现在。
鹿亚捏了捏没在水中的手，掌心因为练剑的茧只是在进水的瞬间就消失不见了，现在变得就像是跟新生的婴儿的肌肤一般滑嫩。
盯着自己粉嫩的掌心出了会神，鹿亚心想，要不等离开的时候跟国王商讨商讨，让她带点回去研究一下，应该也不是不可以吧？
她突然用肉疼的表情看了眼自己正在泡的浴池……
要知道这泉水只要用过一回可就失去原本的效果了，虽然还有点用但用处不大。
真奢侈啊……
突然想到了什么，鹿亚的目光看向她对面的墙。
平淡的表情上，朱红的嘴角突然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
少女纤细的身形在池水中站起，有点点粘稠的泉水随着她的动作荡开片片涟漪。
然后，就见女孩走到了靠墙的一角，坐下，将后背靠在了那面墙上。
清了清嗓子开口：“艾一先生，您在吗？”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鹿亚挑眉，微微侧目看向身后的墙，冷笑一声。
然后语气有些欠地，将声音拉长：“艾一先生？”
“艾一——”
“你听得到吗？艾一——”
“我听到了啦！你有什么事倒是说啊！”
恼羞成怒的声音从墙的另一面传来，鹿亚心满意足地重新靠好。
“听到了就要第一时间答复啊艾一先生。”
艾一：“……”
墙的另一边，是跟隔壁构造一样的浴池宫殿。
但那光晕荡漾的水面却没有一人，倒是墙角蹲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额不对，是一个人。
艾一百无聊赖地坐在墙角，不屑地看了眼远处的池水后收回目光。
表示身为硬汉不需要泡这种玩意儿。
本来打算等到鹿亚泡好再离开的艾一，突然听到身后墙的另一端传来呼唤。
“艾一先生——”
艾一：“……”
洗澡的时候喊他干嘛？有大病？
重新闭眼打算装没听见，但那小丫头一直不依不饶地叫着……
“所以到底有什么事……”艾一咬牙切齿。
那边的鹿亚仿佛听不出来对方那恨不得把她逮起来揍一顿的语气，依旧不紧不慢道：“我有点无聊，找您聊聊天。”
艾一：“……”
就不应该回复她。
“您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呀？”
艾一只觉心口憋了一口气，还以为对方会问什么比较正经问题的他被鹿亚抛出的第一个问题就给无语住了。
鹿亚倒也不急，很耐心地在等艾一的回答。
想着对方也许是真无聊了，艾一沉默思考了一会后，答道：“不清楚，有可能是神秘的吧，我不喜欢那种我一眼就可以看透的人……额……成熟点的？反正跟你一定没关系……”
女孩静静地听着 时不时会点头，就在艾一真的在认真思考时，她突然冒出一个问题：“您曾经，有过喜欢的人吗？”
“我当然……”
到嘴边的“没有”在愣神的功夫消散在气泡中，有恍惚自他的眼中一闪而逝，只是在一瞬间。
他原本以为的答案被更改了……
“好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