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困了，你不要再吵我。”段璃眼皮沉重，再撑不住，恹恹睡着了。
“好。”萧墨守在段璃身边，伸手一下一下抚摸段璃发丝，满眼都是心疼，低下头轻轻在她脸颊上吻了吻，“睡吧，我的爱。”
他没离开，一直守着段璃。
段璃这一觉睡得很踏实，一直闻到萧墨身上冷香味，中途一点儿没醒，一连睡了足八个时辰，萧墨睡在她旁边也没醒。
直到第三日早上，段璃才醒来，精神气好了很多，懒懒舒服在床上打了一个哈欠，懒懒伸了个懒腰，喟叹出声，“好舒服啊。”
吱呀一声，杨柔推开门进来，看着她满脸笑容，“主子醒了？”
“萧墨呢？”段璃在屋子里看了眼，没看到萧墨，杨柔将洗脸盆等洗漱工具放洗漱架上，转头看着段璃笑，“陛下原先一直守在主子身边的，奈何有人来找，他没办法，只好出去了，不过他也吩咐属下，一定要好好保护主子。”
说到最后，杨柔脸色变了，她亦步亦趋来到段璃身边，砰一声跪在段璃面前，将段璃吓了一跳，“快起来，这是怎么了？”
“是属下的错，没有保护好主子，如果我小心一点，主子就不会出事。”杨柔满心后悔，“对不起主子。”
“萧墨怪你了？”段璃盯着杨柔问。
杨柔忙挥舞双手，“没有，没有，陛下没有怪罪属下，主子不见，陛下急坏了，根本没有心情关注我，是主子您回来了，陛下才跟我说这次饶了我，下不为例。”
“是吗？”段璃不信，关于她的事萧墨怎么可能只是说这么一句？“杨柔，你不要对我说谎，知道吗？”
“属下没有说谎。”杨柔眼神坚定看着段璃，不像说谎的样子。
事实上……
四天前
杨柔进里间看到段璃不见了，一颗心瞬间慌乱烦躁恐惧，到处找，到处翻，又问外边守着暗卫，结果都没有发现段璃，杨柔知道，自己完了。
但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即使要被萧墨打死，她也必须将事情告诉萧墨，立刻去跟萧墨将事情说了。
“什么？！”萧墨脸色大变，用轻功回到房间，整个人失去魂魄一样到处找，到处翻，结果跟她一样，一无所获。
“人呢？”萧墨眼睛充血，守在身侧握紧成拳。
杨柔立刻跪在地上，禀报事情经过。
“我不知道，主子呆在里间休息，我在外间整理她的包裹，陛下，属下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同在一间屋子里，主子怎么就不见了。”
“废物！”萧墨一挥衣袖，将杨柔身体甩飞出去，砰一声杨柔身体重重砸在门上，又从门上滚下来砸在地上，她又忙起身，战战兢兢跪在地上。
“如果她有事，谁也保不住你！”萧墨狠狠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当场就杀了杨柔，当即在屋子里找机关，结果自然一无所获。
接下来几天，他不吃不睡，一直找段璃，杨柔被吓得也不敢吃不敢睡，根本不敢靠近萧墨半步，幸好林清公公一直安慰她，才让她撑过了那几日的恐怖。
仔细想想那几日，竟然比小时候讨饭的日子还要恐惧。
杨柔闭了闭眼，不敢再想这些。
可段璃是什么人呢？她太了解太了解萧墨了，即使杨柔丝毫看不出破绽，但她仍然相信自己对萧墨性格的判断。
“把手给我。”她朝杨柔伸手，杨柔愣了愣，傻笑，“主子，属下身子没事，健康强壮，不要耗费你的精力给我治疗。”
“把手给我。”段璃冷了眼，杨柔再不敢违逆她，乖乖小心翼翼把手递过去，段璃捉住她手把脉，一会儿就得出结果。
杨柔所受内伤严重，经脉有所损伤。
“我去找他，你不是故意的，更何况那种情况谁防得住？就是他自己，恐怕也不能做到，他凭什么打伤你？再说了，我要走山路，本来可以避免这件事，是他非要走官道，才招来祸事。”
段璃一甩衣袖，气冲冲往外走，被杨柔上前一步跪在地上拦住了。
“主子，求你不要去找陛下，他这几日没吃没睡，已是强弩之末，你不要为了我去找他吵架，我不想因为我一点小伤，闹得你们夫妻吵架不合，这不是我的本意。”杨柔真的怕，怕他们吵架，闹矛盾。
“你真傻。”段璃将她扶起来，“既然你这样说，我就温和的跟他说。”
杨柔：……
见段璃铁了心，杨柔也不敢再说什么，乖乖往旁边一站给段璃让道，跟段璃去找萧墨去了。
外边，萧墨正好处理完了袁大人贪赃枉法的事，正要回来，路上遇到去找他的段璃，还没等他高兴呢，就被段璃质问了。
一见旁边心虚杨柔，萧墨还有什么不明白？他不说话，并且认为自己没有错。
段璃气得冷笑，“走，我非得带你去看看机关。”说着往前走，打算带萧墨与杨柔去看看，杨柔悄无声息走在萧墨身后，小心翼翼畏畏缩缩解释。
“爷，是主子给我把脉，瞧出我的伤势猜出来吗？”杨柔心想你可千万不要记仇啊爷，我真的，我真的不怪你，这是我自己的失职。
“嗯。”萧墨看了眼前边段璃清冷孤傲背影，回头看了眼杨柔，“此事就罢了，往后好好保护你主子。”
“是，爷。”得到了萧墨原谅，杨柔别提多开心了，看着段璃背影眼睛变成星星眼。
到了房间，段璃想了想，到底没有让萧墨躺在床上试机关，将一个沉重跟人体差不多长的木架放上去，打算示范给他们看自己是如何一下子消失的。
结果……
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段璃有些尴尬，看着他们尬笑，“可能，可能启动这个机关，需要其他地方操控。”
“你说得对。”萧墨脸色阴沉，来到段璃身边，“你把你逃回来的路线说一下，我让他们画出来，把这机关破了，不然今后定少不了麻烦，若是用来拐卖人口，就危险了。”
“你说得对。”段璃越想越觉得这个机关很危险。
去了下面房间，段璃跟萧墨找来本地司法参军说自己逃回来的路线，打算让司法参军画出来，结果高大挺拔长相粗狂帅气的司法参军一听就知道在哪儿，根本不用画。
“……在瑶溪村附近，属下立刻带人去查封破坏。”
“杨柔，你跟他去，务必要捣毁彻底。”萧墨说了声，段璃也在旁边给杨柔加油，“快去快回哦。”
“好，谢谢主子，爷。”杨柔心头暖烘烘的，她以为自己不会再被重用，结果想多了，杨柔轻轻吐出一口气，跟行完礼的司法参军往外走。
杨柔一走，段璃看向萧墨，“回去吧，我好想歇一歇。”
“我抱你去。”萧墨说着就伸手，被段璃拒绝了，“我自己去。”
“好。”萧墨放下手，陪段璃回去歇息。
另一边
杨柔与司法参军忙活一阵，花费两三个时辰，总算将事情处理完了，一聊天才知道，这司法参军不是别人，竟然是袁庭的儿子——袁慎，今年才十九岁，比她小四岁。
杨柔一听立刻脸红了，人家比她小四岁，遇到事情却比她谨慎淡定许多，她呢？只顾着往前冲。
“你心思缜密，感觉也很适合当巡城大统领。”杨柔忍不住说了句。
袁慎立刻想到自己父亲袁庭，他本以为新陛下上任，他父亲作为前一任陛下近臣，会被牵连失去官职，不料竟然没有，虽然没有加官进爵，但也维持了原来职务，比起很多官员，这是最大的幸运。
袁慎是为自己父亲感到骄傲的，听杨柔这么说，不由有些喜悦，忍不住仔细看了两眼杨柔，不料，竟发现她穿着淡绿色圆领袍子，眉目十分英气美丽，眉眼也清澈如水般，一点儿没有前一任皇后身边护卫的戾气，更像是被皇后保护着的大小姐。
当真与众不同，袁慎粗中有细，将自己的观察深埋心底，忍不住试探，“感觉娘娘是一个很和气的人。”
“主子只对身边人和气，对别人的话，我跟了她三年，一向摸不准她性格。”杨柔根本感觉不到自己被试探了，说着说着笑起来，眉眼弯弯。
“反正我超喜欢跟在她身边，至少生病从来不用花钱，还有药汤喝，还有很多好吃，娘娘都会留给我们，过年过节还有红包，所以跟在主子身边的宫女，几乎都是好几年的老人，有些年龄到了都舍不得离开她身边，一些由主子做主，许配给军中小将军，一些去师承书院做事，银钱比宫里低些，但很自由。”
说起段璃的事，杨柔话语开始滔滔不绝，根本打不住。
袁慎也不打断她，就让她说，他也很认真的听。
“宫女不是二十五岁出宫吗？”袁慎记得是这样。
杨柔一脸骄傲，“主子说这样对宫女们很不好，便将年龄改到二十二岁，若是不想走的，可以留在师承书院做事拿月银，也可由她安排嫁给门当户对的士兵，想走的，主子不会挽留，但也有走了在家里过得不好又回来的，主子都收留了。”
说着话，她满脸都是骄傲的笑容，看向袁慎，忍不住炫耀，“我家主子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娘，朔方城，宁州，云州，邕州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我知道。”身为司法参军，袁慎自然知道这些，他只是觉得，杨柔的小模样很可爱，与她年龄很不相符。
“你很可爱。”袁慎说。
“你，你才可爱。”杨柔红透了小脸，娇嗔的瞪了眼袁慎，将袁慎弄得面色一红，一直在男人堆里长大的他，还从未看过女子这般娇羞娇蛮的颜色。
“我是大男人，可爱不能用在我身上。”袁慎忍不住反驳。
“你这是偏见，我觉得不管是什么，只要语境合适都可以用，你说可爱用来形容男人不合适，造字的老祖宗要从坟墓里跳起来打你。”
杨柔说着对他很哼了一声，“迂腐。”
袁慎摸摸鼻子，微微无奈，“我这才说一句，你说一大堆，”
“你便说，我说的在不在理？”杨柔一脸骄傲，袁慎无奈点头，“在理在理。”
“那不就结了。”杨柔露出个满意的笑，两人一路走回去，一边走一说话。
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个暗卫暗地里低估，他们的护卫首领，往日也不是多话的女子啊，怎么今日遇到这个少年，变得这般话多？
另外几个衙门捕快也很不解，往日他们司法参军可是高冷的，小娘子与他说话，他都能省则省，常用“嗯”“哦”“好”来应答，今日倒是破天荒说了那么多了。
两人一起想：真是奇了怪了。
前边有来有往聊得特别开心的两人一概不知几人心里活动，到了驿站还有点依依不舍的，但也不能再聊了，毕竟要跟陛下禀报事情进展。
段璃在一旁不说话，默默观察。
尤其禀报完事情，两人一起往外走相视一笑的场景，段璃更是记住了。
萧墨来她面前，她都没有察觉，“看什么呢？”
“啊？吓死我了。”段璃想象得正入迷，不料被萧墨打断，吓了一跳，没好气打了他一巴掌，“干什么。”
“我问你看什么呢？”萧墨满脸不解。
段璃被他转移注意力，视线转到离开的两人背影身上，“我觉得，他们有一点般配啊，你不觉得吗？”
“有吗？”萧墨满脸问号，不太理解段璃为什么这样想。
“没有吗？明明就很般配，不管是官职，还是长相，还是家世，算了，虽然家世杨柔比不上那个司法参军，但是，杨柔的哥哥们也不是好惹的啊，杨柔的身份，找个一品大将军也可以。”
段璃越想越觉得好。
“那你想多了，一品大将军大概率是她哥。”萧墨打断了段璃幻想，被段璃白了眼，“那就不能二品，三品吗？实在不行，那个袁慎不就可以？你回宫找袁庭问问，他儿子是否有未婚妻，或者订婚没有。”
“若是没有，在做……”段璃说到这儿被萧墨打断了，“万万不能我们问，我们一问就要出事，袁家会以为我要拿袁慎婚事做文章，即使有未婚妻，他们也只能说没有，到时候不就伤害了袁庭与那个女子？”
萧墨越说段璃越后怕，她没有想到怎么多，“你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那谁去问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