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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语气中含着真真切切地担忧,“我一直把您当做亲奶奶,心里放心不下,所以特意来的。”

“真是难为你了。”贺老太太冷哼一声,“还要腾出时间关心我这个黄土埋到脖子的老家伙。”

许慕嘉一时语塞,巴掌大的小脸儿黑了又红,白了又青,活像个调色盘。

贺严眉头一皱,“奶奶,嘉嘉是担心你。”

许慕嘉忙应和道:“是啊奶奶,我、”

“人老了,到了病找人的时候,进医院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可担心的。”

贺老太太打断了她的话,弯弯眉眼,摆出一副假笑,“倒是小许你,年纪轻轻地身体就这么差,必须好好养着,天天待在医院里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许慕嘉几乎都要哭了,心想这老太太总算对她有点好脸色了,立即感动的说:“谢谢奶奶。”

“不用谢我,你说谁家娶媳妇不想娶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呢?”

贺老太太朝时羡招了招手,让她过来自己身边,细细打量一番,越看越满意,“这娶媳妇啊,就得像我家羡羡这样,识大体顾大局,在家里是个贤内助,出了门能顶半边天,现在又成了添丁进口的大功臣,真是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

许慕嘉嘴角一抽一抽的。

这老婆子说话真够狠的,明着夸时羡,暗地里还不忘踩她一脚,嘲讽她嫁不出去。

时羡也上道,弯下腰同贺奶奶贴了贴脸,半是撒娇半是感激,“奶奶,您这么夸会把我夸骄傲的呀~”

“哎呦傻孩子呦,你就是奶奶的骄傲呀。”

贺老太太笑声传遍整个房间,随后瞥了一眼轮椅,凉声道:“看也看过了,我老太婆领你这个情,回去歇吧。”

许慕嘉一双拳头死死攥着,脸色苍白如雪。

这是下逐客令了。

她咬咬牙,转眸眼泪汪汪的看向贺严。

他似乎正在发什么消息,手指飞快的敲着屏幕。

许慕嘉弱弱地喊了声,“严哥哥,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贺严回神,将手机收了起来,重新覆上轮椅的手柄。

时羡眼睛涩涩的,垂下眼睑,遮住眼睛里的那一抹泪光。

贺老太太不高兴了,开言叫住他,“时间也不早了,你陪着羡羡回家休息。”

贺严抬头看向时羡,她却将目光移到了别处,不知怎么,他就想起时羡在餐厅看温子安的眼神。

和善温良。

而留给自己这个丈夫的,只有冷漠和无视。

他眸色寒了寒,似是赌气般说:“我先送嘉嘉回去。”

时羡心凉的更彻底了。

在贺严眼里,终究还是许慕嘉更重要一些啊。

“不行。”

贺老太太拉了脸,“你今天必须陪羡羡回去,放着自己老婆孩子不管去管别人,你是闲的没事干了吗?”

许慕嘉瘪瘪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时羡莫名觉得膈应。

她甚至能猜到许慕嘉下一句话要说什么。

无非就是装作大度的模样,说什么自己可以,不用贺严再送了这种善解人意的话。

再看着奶奶这么护自己,时羡突然就不想让她得意了。

她绕过病床走到贺严身边,含笑攀上他的手臂,眼波盈盈,“老公,你不是说,以后不会把我自己丢下了吗?”

现在早就不是送不送的问题了,她就是要膈应许慕嘉!

时羡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攥起拳头像小猫挠痒一般在贺严胸口锤了一下,嗔道:“如果食言了,我可不饶你啊。”

那声音轻轻的,好似一根鸿毛,一下一下拨弄在贺严心尖儿上最柔软的地方。

他突然有点摸不着头脑。

刚才不是还连个眼神都不给他的吗?

怎么现在……

女人心,海底针。

不过那句老公……

很好听。

他很受用。

贺老太太满意地笑了,适时递个台阶给他们,“快走吧,一会儿我叫司机过来把小许送回去。”

没了后顾之忧,贺严就先陪着时羡离开了。

到了一楼,时羡几乎一秒钟就松开了贺严,好似挽着他就跟抱着一块烫手山芋一样。

她敛去了笑意,和他拉开一点距离,声音淡漠如水,“不用送我了,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贺严:“?”

这女人把他当陀螺,溜着玩呢?

他心里郁闷,一路疾驰,把时羡送回去,什么也没说,转身又回到了车上。

时羡看着车子驶离,自嘲般笑了笑,将门阖上。

才出小区,贺严便拨出去一个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通了。

“贺儿,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呀,寂寞啦?”

忽大忽小的重金属音乐夹杂着沈宴星懒散地语调,吵的贺严耳朵疼。

他脚下一加油门,冷冷丢下几个字,“清场,喝酒。”

半小时后。

随便酒吧。

贺严在门口见到了夹道欢迎的两个人。

沈宴星还是那副不着调的样子,他朝贺严吹了个口哨,邀功似的瞥了眼辜景铭,“怎么样,够兄弟吧?酒蒙子都给你找过来了。”

贺严白他一眼。

辜景铭没什么表情。

只是在他经过自己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踹了一脚。

沈宴星欲哭无泪。

走进随便,空气中浓重的烟酒味和鱼龙混杂的香水味杂糅在一起,熏得贺严蹙了蹙眉。

沈宴星嘿嘿笑了两声,“时间太赶了,能收拾成这样我都得给保洁姐姐加工资呢,不过咱也不在楼下,楼上包间干净得很,保证没味儿!”

贺严没想这么多,以前来喝酒也从来没有这么劳师动众过。

毕竟随便是开门做生意的,他跟沈宴星关系再好,也不能由着性子折腾人家的产业。

今天叫他清场,不过是他那时候心里烦燥,听不得那么吵的东西罢了。

知道贺严心情不好,沈宴星一下子开了十瓶,大手一挥,“来吧兄弟们,喝个够!”

三巡酒过,几人都微微带了些醉意。

贺严抄起一瓶酒灌下肚,紧接着砰的一声,酒瓶落在对面墙壁上,玻璃渣四溅。

沈宴星突然就被砸醒了,朝辜景铭使了个眼色。

可他只是笑了笑,随即摇摇晃晃地起身,下一秒,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碎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