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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务的意思,资料签字的事放在巡视组巡视完毕后。”

“是。巡视组在,我哪有心思办你的事,内部的事都是千头万绪。”

“可是,百日攻坚战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政府不拨款,我剩余那点借款很快捉襟见肘了。”

“这段时间,你自己想想办法。”

“我连集资这条路都走了,实在是没有办法可想。常务,计量资料签字的事真的不能再拖了。”

“你不要说了。”

“还有个事我要告诉你,最近几天,第五巡视组古组长会找你谈话,你做好思想准备,回答古组长之前,最好想清楚再说,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心里要有数。”

常务说完这两句话,起身告辞。罗老板结完账,追了上去,但没有追上,眼睁睁看着常务开着他自己的车汇入了古城大道的车流。

罗老板只能扼腕叹息:这常务是有意避开我,连最后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

他立在酒店大门前,吹着和七河镇一样的夜风,不禁打了几个寒颤,心想,这好天气出现了变天的节奏,怕是要下雪了。

他多么希望业主那里变下天,撒下更多的阳光和雨露,权力在阳光下进行,人民在雨露中呼吸,言于自己,变更资料签字的事不再受阻,一帆风顺走下去完成第二笔计量拨款,这样他才有资金把百日攻坚战活动贯彻到底,才能圆满达成王县长部署的任务,过上一个安心快乐的年。

从常务走前对自己的忠告里,他预感到了指挥部业主那里要出大事,这是暴风雨前的乌云压阵,他们感受到了惶惶不可终日的窒息。

罗老板也感受到了这场暴风雨前奏的恐慌。他心想:巡视组古组长找我谈话,要调查谁的情况呢?根据自己掌握的情况,古组长找我调查牛主任是大概率事件,果真是这样我该如何回答才好呢。

实话实说,估计牛主任在巡视组那里完了。隐瞒不报,估计自己也要承受良心的折磨和法律的惩罚。这件事如同煎鱼两面都要焦黄的。

唉,指挥部业主那边的事,轮不到我来操心,我该操心的是项目部筹钱的事。他的思想此时就像地震中的大海动荡不安。

如今,从业主借来的500万,除掉给杨帆借的100万,已所剩无几,必须做好未雨绸缪工作,这几天尽快弄到一笔钱,不然又会无米下炊,百日攻坚战黄了。

这时,他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合作伙伴米总,听说米总是在七河镇河里淘金起家,鼎盛时期也是七河镇有头有脸的人,由于投资不慎,在股市里败得很惨,一朝又回到解放前,靠着一个规模还可以的饭店撑着门面。

他坐在车里,给米总打电话。“米总,你在家里吗?”

“在家。”米总总在他的米奇饭店里巡视,正欲对一个服务员发火。

“出来到雅士茶馆谈谈。”罗老板直说。

“好。”米总平息好情绪,放过了眼前的服务员。

半个小时后,俩人先后赶到了雅士茶馆,在大厅里找了靠玻璃窗的位置坐下,上了一壶安化黑茶,用茶煮时间。

俩人先喝了一杯茶,才从闲谈切入正题。

“你今年餐馆生意怎么样?”罗老板率先发问。

“生意一直惨淡,疫情精准封控的二个月,一分收入没有,还要照发人工工资,承担房租,净损失几十万,把几年前赚的全赔进去了。

疫情放开后,生意并未好转,营业额不够过去同一时期的一半,在勒紧裤带过日子。”

“是不是整个餐饮业和你一样不景气?”

“整体来说是这样,也有极个别酒店生意做得很好。比如友谊国际大酒店,今年政府人大会、政协会、招商会、宴请会,它们都放在友谊国际大酒店,它今年的生意就特别好,令人羡慕啊!”

“友谊国际酒店的刘老板,上一届的全国人大代表,也就是友谊国际集团董事长,资产几十亿,听说疫情防控期间的核酸检测试剂,刘老板替政府提供了几千万的资金。

他和政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政府的大部分好处自然流到刘老板这,资源配置也是讲背景的,你怎么能跟财大气粗的刘老板比。”

“我连比的资格都没有。人家吼三吼,整个古城县都要抖三抖。别说他了,今晚常务字签了没有?”

“没签。”

“拖了那么久,快二十天了,他为什么不签?”

“巡视组巡视,常务说没时间和精力管这事。”

“什么狗屁理由。会不会是怪我们没送礼?”米总观察了一下周围,压低声音说。

“送了,只是常务没要,这事你应该清楚,我俩电话中讨论过的。”罗老板也压低声音说。

米总喝着新茶想了一会。“我想起来,是一张做应急用的银行卡。既然常务不图钱,那他要图我们什么呢?”

“我也纳闷,常务口口声声说把名誉看得比金钱重,是不是担心巡视组巡视出问题,签字变得更谨慎了。”

“有这个可能,看来我们的签字只能等到巡视组巡视完了。”

“我问了常务这个问题,得到了他肯定回答。所以,我今晚把你叫来,就是商量接下来如何筹款的事。”

“看你架势,你想要我出面筹钱?”

“嗯。前几次都是我筹的,搞得我心力交瘁。这次你来吧,毕竟你也占了20%股份。”

“需要筹多少?”

“至少200万。”

“200万,罗总,要我筹这么多钱,你不如杀了我吧!”

“你办法都没想,就认定自己搞不了,这逃避做法是不是对我们这个工程太不负责任。”

“我想负责任,可我没这个实力,不瞒你说,从疫情开始到现在,我身上所有资金就没超过一万,若我爸妈生个病,我都没能力送医治疗。我怎么去筹200万,这对我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你不是跟我一直吹嘘,你舅在深圳开大公司,身价上亿;你姨在古城市搞房地产开发,资产雄厚;你只要向他们开口,就能弄到大把大把的钱。怎么,现在要你弄200万,你说这个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米总,你耍我是不是。”

“罗总,我没耍你。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环境不同处理事情的态度也就不同了。”

“你能不能说具体点?”

“我刚找他们投资这个工程时,他们非常看好它,也很相信罗总和我,要他们出资,他们都很乐意,因为觉得搞这个工程有钱赚。

现在,他们和我一样对这个烂工程失去了信心,耗光了希望,垫了那么多钱没看到任何的回报,工程量做出来了就是拿不到款,投钱有何用。”

“这个时候,我找他们借钱或要求他们再出资,不就是等于叫花子吃苦瓜自讨苦吃。”

“米总,你有你的困难,我也有我的困难,为了公司,我把省城的房子抵押了,把车也抵押了,所有能借到钱的银行都借过了,还厚起脸皮在老家跟老乡集资。

我呕心沥血的付出,拼尽全力的支撑,是为了我自己吗?不是,我是为了公司,为了沿线几十万百姓,为了这些年我们努力了这么久还是这样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