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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这顿毒打的不是鬼哭狼嚎,而是一声比一声惨烈的哀叹:“二哥,给我抽一口吧!”

“三哥,你不能不管我呀!!”

“大哥,弟弟来找你了!!!”

姜永业被他吵的一个头两个大,将棍子随手往地下一扔,揉着太阳穴道:“老三,你说怎么办?”

姜永敬虽然平时鬼精,但他和姜永严年龄最为接近,感情也最深厚,还是免不了心软:“二哥,老四已经沾上瘾了,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去给他找那神仙膏了!”

姜永业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就知道惯着他!之前他去赌坊,要不是你一直替他遮掩,何苦到了这无法挽回的地步!可他在赌坊虽说输了不少银子,但也赢了不少,总归是周转的开,可现在呢?沾上这神仙膏,前面可就是无底洞!是你供着他还是我供着他?!”

姜永敬立马闭上了嘴,让他出头可以,但若要他出钱,简直是要了命!

姜永严就指着这个三哥呢,见姜永敬熄了火,他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怒道:“三哥!莫非你不想管我了吗?我竟不知你是这样的为人,全然枉顾兄弟情义!”

他现在意识不清醒,什么话都往外说,原本也不该同他计较。但姜永敬不知是积怨已久还是想骂醒这个弟弟,愤而反击道:“老四,这话你也说的出来?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从小到大都是谁在你后面给你擦屁股!你打伤了同村的孩子,我替你上门道歉;你庸碌无能,是我求着二哥给你找活做;你沾上赌瘾,是我给你瞒着,背地里还给你银钱,帮你还债,二哥说你有输有赢?真是笑话,赌场里的人谁不知道你手气是出了名的臭!”

姜永业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是说……”

姜永敬见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索性也不再遮掩,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二哥,对不住,我是真的不知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对我们好,我们都知道,这些年靠着青州的产业,我也攒下了不少钱。可老四……他是十赌九输啊!不止他自己的家底都要被败光了,就是我这些年也给他搭了不少钱。如今他偏偏又沾上这么个毛病,真是……我将来怎么下去见爹娘啊!”

说着,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转过身去不再说话。他如此神态无非是痛心弟弟的堕落,可在姜永业眼里,这番姿态还有着另外一层含义:

你看,老四的赌债都是我还的,我的兄弟情义做到位了,那你呢?

想让我给他买神仙膏?抱歉,办不到,我的钱都让他挥霍的差不多了。

姜永业这样想着,颓然坐到椅子上,过了许久才说道:“你去老四家告诉弟妹,这几日老四就住在我这,叫她莫要担忧。咱们得把他捆起来,看看这神仙膏能不能给他戒了!”

这是他作为哥哥最后的努力,若是姜永严戒不掉这神仙膏,那他无论如何不能再供着姜永严。

至于如何处置姜永严,总不能让他这个未来的姜家家主动手吧。

他看向姜永敬,目光中皆是冷漠和算计。

姜永严的事很快传到了姜荷耳朵里,比起姜家三兄弟,她更关心的是姜永严家里的事。赵墨珏显然也料到这件事的重要性,将一早调查过的资料告知了杜飞扬,叫他转述给姜荷:“姜永严在青州时便染上了赌瘾,十赌九输,虽有姜永敬和他妻子娘家的接济,但还是欠了很多外债。此次他跟随姜永业来到雍州,也有躲债的目的。”

姜荷唏嘘不已,只道这赌和毒真是沾不得。姜永严家里的情况她掌握的差不多了,他那在绣坊做事的儿子名叫姜栾,虽说没什么长处,好在是众多兄弟里最孝顺的一个。

孝顺是美德,也是弱点。

姜荷略一思索,对杜飞扬说道:“告诉你那位朋友,可以准备了。”

杜飞扬明白她这是心有成算,不由替赵墨珏感到欣慰。姜荷则不然,和杜飞扬告别后,她心里一直沉甸甸的。

一面是她的救命恩人赵墨珏,一面是如姜栾、姜恒和姜菡这样无辜的人,她帮着赵墨珏对付姜家,真的是对的吗?

不,从一开始就无关对错了,她要报答的是赵墨珏的救命之恩,即便赵墨珏要她挨个手刃姜家人,她也会去做。

即使在那之后,她会独自走向地狱。

她长叹一口气,不知事情为何会变成今天这般。原本她只是想解决于荣兰母女,然后高枕无忧地在雍州做她的美妆生意,但现在却卷入了与杨雨萧和姜家人争斗的漩涡里,连自己热爱的美妆都不得不暂时搁浅。

她在心里百般纠结,现实却容不得她多想。没过几日,姜栾回到了雍州,带着货品来到了绣坊。这是姜荷第一次见到姜栾,他不似赵墨珏一般俊朗,也不似姜恒一般阴柔,就是很朴实的长相,浓眉大眼,身材很壮实。

姜栾也是第一次见到姜荷,他之前从未见过有着这样奇特之美的女子,性格也好,便自然而然的生出几分好感。姜荷在他从马车上往下搬货的空当一直问东问西的,又是问路上好不好玩,又关心他累不累,直把姜栾哄得晕头转向。

待她瞧着差不多了,这才问姜栾:“栾少爷,你这绣线多少钱买来的?”

姜栾擦了擦汗,笑道:“五百文一斤,都是上好的蚕丝呢。”

“这么贵啊?”姜荷皱了皱眉:“我记得前些年没这么贵啊,莫非涨价了?”

姜栾不以为然:“前些年比这可贵多了,那时候要卖到七百文一斤。阿荷姑娘,你从前去过苏州吗?”

姜荷笑了笑:“我前些年一直在外漂泊,曾去过苏州,给乡下一户农家做活。那家人在后山有十几亩桑树林,能产很多蚕丝,我就帮他们剥茧,缫丝。那时候他们一斤蚕丝才卖三百五十文,只是不知现在是不是还是这个价了。”

“当真?”

姜栾微微一惊,要知道近几年蚕丝一直在涨价,若是那农家几年前就卖到三百五十文一斤,那如今只能更便宜。

姜荷点点头:“当真,我曾提醒过东家不要卖那么低的价钱,但老人家固执的很,说是他们无法和城里专制蚕丝的商户相比,能卖出去已是不易,若是抬高了价格,怕是一斤都卖不出去。我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便没有再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