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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姜荷喉咙里一阵酸楚,说话竟有些哽咽:“恒少爷,你……一路走好。”

姜恒自嘲地笑了笑,随后看向姜荷,目光渐渐发沉,如平日里叮嘱走夜路的她那般说道:“阿荷,你保重啊。”

姜荷再说不出一句话,只胡乱地点着头,背过身去不再看他。姜恒吃掉了食盒里所有的点心,喉咙有些发干,便要伸手为自己倒一杯酒。可不知是手上的镣铐太沉还是别的什么,竟将酒壶打翻了,烈酒浸湿了他的衣袍,将那片宝蓝色浸润的更加厚重。姜荷听见动静回过头来,急忙将酒壶扶起,想要帮他倒上,可晃了晃才发现,里面竟然一滴也不剩了。

姜恒倒坦然自若,起身道:“罢了罢了,左右也吃喝了不少,做不了饿死鬼了。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别叫你干娘担心。”

姜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好狱卒来催,她便只能看着姜恒被狱卒押解着往牢房走去。

临走前,姜恒回头对她笑了笑,透过那笑容,她恍若看到了他们初见时的场景,记得那时姜恒一副温润的模样,却总给人一丝忧郁的感觉。她当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那样优越的家世,为人又那样超群,还有什么解不开的烦恼呢?可现在想来,他人生中也有许多不得已和遗憾吧。

那么,她算是他的遗憾吗?

不,他的遗憾早在永庆十六年的秋天凋零了。

她只是有点难过而已。

姜荷重重地叹了口气,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虽然天色已晚,但该做的事必须都做了,她还有一个要见的人。

走出一段距离,她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起初还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可随着赶来的狱卒越来越多,有几个从她身边经过,毫不掩饰的议论声就这样被她听进了耳中,他们说的是:

着火了。

姜荷突然想起那壶烈酒,随即身体不受控制地转过身向牢房冲去,几个狱卒看到她,一边大声呵斥一边伸手挡住她,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看到一处牢房里燃烧着熊熊烈火,甚至依稀可以看到一个人影在其中。

烈火灼烧之痛不必言说,可那人却像没有痛觉一般,以一种打坐般的姿势坐在地上,没有挣扎半分。姜荷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脑子里“嗡”一声,狱卒的叫喊声,罪犯的求救声都被她挡在耳外,不知过了多久,她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轻叹,这声音随风而来,随风而走,那样短暂,却那样沉重。

就像那烈火中的人一样。

第二日,姜家的审判终于降临,于荣兰母女在一头雾水中得知自己被判流放三千里,要到北疆做苦力去了。于荣兰和姜莘没有关押在一处,起初她还以为是因为姜永严和神仙膏的事,便朝着狱卒叫嚷起来:“你们有证据证明姜永严是我杀的吗!仵作明明验过了,他是自个儿吸食神仙膏吸死的,我顶多算是知情,何故要罚的这么重!我的莘儿呢,你们也要害我的莘儿不成!”

狱卒翻了个白眼,不屑道:“原本懒得给你解释,你既然问了,那我就发发善心告诉你!你们母女被流放不是因为神仙膏的事,是因为衡心绣坊私贩天蚕丝制品!如今主犯姜栾仍在潜逃,姜恒昨日自焚了,而你们家剩下那几个男丁都被判了死罪,明日午时便要斩首了!”

于荣兰愣在原地,呆若木鸡。不过短短几日,外面竟已天翻地覆了!姜永业和姜永敬这两个蠢货,为了钱不要命就罢了,为何还要连累她们母女!

她一下子跪在狱卒面前,哀求道:“大人,你让我见见薛大人,此事都是他们所为,与我并无关系啊!他们霸占了我的绣坊,赚来的钱没有分我一个子儿,如今犯下这等掉脑袋的罪却要我来承担,凭什么!!!”

“凭什么?一家人,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这声音在阴暗冰冷的牢房里尤为刺耳,是个女子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于荣兰朝声音的主人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穿湖蓝色袄裙的少女正从阴暗中向她信步走来。她看不清少女的脸,又见她塞给了狱卒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道了声:“劳烦您,叫我和她独处一会儿。”

于荣兰已经听出了她的声音,不禁心慌意乱:“你是谁?!”

待那狱卒离开后,少女这才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对着她粲然一笑:“夫人,你看看我是谁?”

于荣兰看着那张脸,不由猛吸了一口凉气,饶是她早就在赵墨珏搜查她家的时候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现在眼看曾经死的不能再透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姜荷?你还活着?”

姜荷半边脸化着伤疤妆,如从前那般模样出现在于荣兰的面前。她目光平静如水,声音也无半分情绪波动:“是啊夫人,我还活着,您却落到了这番境地。”

“不可能!”于荣兰指着她叫喊道:“当时家中的婆子一棍子将你敲死,你倒在地上就没了气。我明明确认过的!就算你当时没死,那乱葬岗天寒地冻的,冻也把你冻死了!!”

姜荷讽刺一笑:“这或许就是老天有眼吧。平白无辜之人死里逃生,无恶不作之人自食恶果,也算是天道轮回。对了,忘记告诉你,我脸上的伤疤已经好了,可如今你女儿却变成了个丑八怪,不知她变成丑八怪后,日子还过得如从前一般顺风顺水吗?”

说着,她拿出一块手帕,将脸上的“伤疤”抹掉了。于荣兰就跟看变戏法一样,干瞪着眼睛说不出一句话,姜荷现在也不想听她说,自顾自道:“姜莘有没有同你说过,她与楚氏牛乳茶坊的一个姑娘有仇怨,也是在那姑娘的铺子里,她被陆恒退婚,又被他弄伤了脸。你现在可知道那姑娘是谁了?”

“你……是你……”于荣兰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不知是气得还是吓得:“是你害了我的莘儿!”

姜荷不以为然地摊了摊手:“若是我害的,那知州大人为何没有判我有罪?姜莘是我推的,还是我抛弃的?那不都是你们费尽心机抢来的好女婿做的吗?”